丞相府内,方平邹负手而立,站在连晟床边,趴在床上的人双眸紧闭,脸色微白,然后睫毛微颤,缓缓睁眼。
“爹?”
“夏家那个,你们什么时候纠缠上的?”方平邹发现,自己比想象的平静,平静到即使这个小心养大的孩子貌似被夏家那个混账东西叼走了,他也能冷静的跟人讲话。
这种事,其实吧,也没必要动多大火,他的儿子,干干净净,这么多年来又被他养的单纯无暇,无忧无虑的,即使现在被折磨了一番,依旧满脸纯然。
所以,他儿子只是过于天真纯善,被骗走了而已。
罪魁祸首就是夏家那个少年成名,不知天高地厚的。
连晟垂下眼眸,想想也是,他们入狱了,他爹自然要过问,问完也很自然发现夏铮的存在。
“那天他就压根没走,躲儿子床上去了。”
“咔嗒”两声,方平邹瞳孔猛的一缩,负在身后的手猛的一捏,远在将军府的夏悠悠浑身一颤。
“拿家法!”夏燃立在人身边,看着人跪在地上,手一伸,一侧下人立马递上藤条,一手高高举起,细长藤条立马就要落下。
“你敢!”门口,她娘夏云及时赶到,夏云随了外祖母辉明郡主,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以及一副仿佛风一吹就能飞走的身子,然而,将门女,比起那温柔可人的青梅萧容儿还是豪迈了点的。
夏燃看到来人,一手握着藤条重重的捏了捏,低头去看跪着的夏悠悠,视线却没落在人身上。
夏悠悠小心脏紧缩了下,他爹这表情,代表人家正在愧疚,当年那事,外人不知情,他自个还是知道的,是他算计了人,让从小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夏云受到了委屈。
所以,多年来,但凡夏云反对的事,出于歉疚,他总会到头来妥协。
但今天,她爹居然还握着那藤条!!!!
“今天,就算你出面,这个儿子我也要教!”
“啪”的一声,藤条落下,夏悠悠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夏燃第二鞭即将下来,夏云立马冲了过来,抱住人,仰头,不服输般:“你要打,连我一块打!”
“你让开!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拿权势做了什么?”
夏云仰头,满脸茫然,夏悠悠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她以为她爹是因为她“男”扮女装才发火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你好儿子,强抢人家相府的下人!”
屋子静了那么一瞬,夏悠悠脑袋懵了下,所以,那帮金吾卫是怎么传话的?
夏云僵着脑袋看向“儿子”,声音略带缥缈,还带了点不敢置信:“真的?”
夏悠悠无奈仰头:“爹,儿子没仗势欺人,那是相府二公子,方连晟!”
夏云继续望着“儿子”,用着慈母般的眼神询问人,对方长得好看吗?
夏悠悠:“……”
娘,您就是遇事这么不抓重点,才让西院欺负到头上来的。
“而且,儿子也没强抢!”
夏悠悠自认为解释的很清楚了,她很快可以起来回去疗伤。
夏云欣慰的搂了搂“儿子”,果然,她女儿上得了战场,拐得了人。
“有空,带回家来看看。”
不能给名份,好歹他们做父母的给个认可,不能委屈了那孩子。
夏燃正从他儿子没准没干出这丧心病狂强抢人的混账事中缓过劲来,夏云一句话,直接将走回正确道路的夏燃重新带跑。
战场面对凶狠敌人都没怕过什么的夏将军,握着藤条的手松了,藤条“啪”的一声,落地了。
所以,实情是……
他儿子……
跟相府二公子情投意合?
“砰”的一声,夏燃跌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这才是他儿子男扮女装的原因?为了跟人私会?
夏悠悠:“……”
她要不要再解释下?但她爹现在这模样,貌似打不了她了。
“大公子有心上人了?”门口,略带喜悦的声音传来,西院那位柔柔的站着,“那将军府该办喜事了。”
夏燃回神,脑中冒出两个大男子穿着大红衣裳,眉目含情,心脏要停了,他抖着手,指着人:“从今天起,没我的允许,不准他出门半步!”说完,踉跄着起身走人,再待下去,他怕他真的废了这儿子!
夏悠悠按了按后背,转身看着门口貌似一脸困惑的萧容儿,起身,嘴角翘了下,露出一口小白牙:“来的真巧啊。”
直接让她爹罚她禁闭了。
“大公子?”萧容儿满脸迷茫,“妾身只是听说您回来了才来看看的。”
“无妨,娘我们走吧。”
萧容儿看着两人视她无一物般从面前走过,迷茫的神情渐渐淡下化为冷淡。
她跟夏燃青梅竹马,曾经山盟海誓,好不容易熬到夏燃出人头地救她于水火,等来的却是她得跪在门口,求人让她进门,更可笑的是如今安稳生活还要拿她丹儿的未来来换。
夏初站在门后,满脸震惊:“娘,他真拐走了相府公子?”
萧容儿平了平气息,回身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无妨,区区二公子而已。”
夏初:“……”
不是,娘,这是区区二公子的问题?
夏悠悠被关禁闭不到一个时辰,她爹黑着张脸给她开了门。
“相爷要见你。”
彼时夏悠悠正在发呆,闻言身板颤了下,咽了咽口水:“那个爹,儿子身子骨没好……”
他爹都能听到这种消息,更何况人家相爷?去了没准被扒一层皮。
“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夏燃脸色铁青,对方都已经找上门了,他当初就不该同意他那么小就去军营!
夏悠悠差不多是被拖过去的,夏燃朝着方平邹行礼,末了,扔下他一人留在书房,走前顺带用眼神示意了下。
识时务者为俊杰!
武将书房与其它文人的书房不同,除了些典籍外,各色□□大刀发着兵器独有的冷光,一般人进了,总得冷汗直冒心神恍惚,但此刻,丞相大人在悠闲喝茶。
或者,不是……
至少人家手捏茶杯的力道貌似不轻,夏悠悠垂着头站在一旁,等人说话,他那应该是怕的不是气的吧?
“还请少将军放过小儿。”方平邹一手推出一精致小盒,好歹是当朝丞相,还做不出泼妇骂街的举动来。
人家有文明解决方式。
夏悠悠:“??”
拿钱砸她,让她离开他儿子?
夏悠悠拿着盒子,寻思着她是接还是不接,接了省事,不接可以表示下自己的清白,盒子已经打开,里面一本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