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南门。
“主公!魏满打来了!”
陈继带着他的部队守在玄阳南门, 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就盼着城门松懈,好趁机进入玄阳。
只不过城门一直都没有松懈,身为卫将军, 佟成小心谨慎的很, 他也知道, 如果把这些地方军阀全都排挤在外面,那么京城就是自己的地盘。
陈继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又不甘心这般离开, 拖了两天, 哪知道魏满竟然如此嚣张,光天化日之下就打了过来。
这里可是玄阳门外,魏满不顾礼法,兴兵而来, 陈继却没有任何办法。
陈继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些人马根本不够给魏满看的, 立刻说:“快!全军撤退!”
“已经来不及了!”
陈继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笑声冲天而起, 不是魏满还能是谁
魏满骑在绝影马上,身披黑甲,手执倚天宝剑,身后跟随着千军万马,那阵仗仿佛惊雷过境, 滚滚而来。
陈继心中一慌,前方的路已经被魏满挡住,后方是玄阳南门,南门关闭,他们又不能突围,这可如何是好
陈继立刻转头看向城门,大喊着:“魏满造反了,快!开城门,把城门打开,放我们进去!”
“快开城门!”
“否则魏满打来,到时候你们也完了!”
玄阳城门紧紧关闭,守城将领站在城门上,向下大喊着:“实在对不住,卫将军有令,不得打开城门!”
陈继一听,心中煎熬,那感觉真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重复大喊着:“打开城门!打开城门!你们这些庸才!我的燕州军覆灭了,你以为自己能够苟活吗!”
“下一个就是你们了!”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守城将领只会说这么一句话,跟陈继俨然都成了复读机。
“卫将军有令,不得打开城门——”
两拨人喊来喊去,眼看着魏满就要到跟前,陈继暴躁的说:“竖子!你以为魏满要打的人是我吗!他打败我之后,一定会杀入玄阳的!到时候你们一个也活不得!”
那守城将领不以为然,说:“陈公都自身难保了,竟还会危言耸听城门如此坚固,魏满如何能打开”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魏满的士兵已经铺天盖地的冲过来。
“杀——!!!”
魏满的旗帜仿佛是阴云一般,快速席卷整个南门外,将陈继的兵马团团包围。
陈继一看,情况不好,也不能跟守城将领较劲了,嘶声力竭的高吼着:“随我突围!!”
陈继的军队轰然而动,似乎想要变被动为主动,快速派出骑兵想要突围魏军。
魏满冷笑一声,说:“不必生擒,如果有反抗,就地正法。”
“是!”
夏元允立刻提枪而上,喝马而出,仿佛离弦之箭,铮然破空。
陈继带着骑兵,迂回在众多包围之中,夏元允已经迎面而上。
“当——!!”
陈继的兵器与夏元允的兵器猛烈相击,发出一声剧烈的金鸣声,很快分开,各自催马,随即又是“当当当!”几声。
陈继自恃功夫不弱,但是奈何他身边的士兵都不是对手,没几下伤的伤损的损,陈继眼看着这势头,已经无心再战,趁着夏元允一个不留神,猛地催马就跑。
夏元允高声喊着:“截住他!陈继要逃跑!”
士兵们快速朝陈继收拢过去,“铮——!!”一声鸣响,一把宝剑直接破空袭来。
陈继催马快跑,为了躲避宝剑,不得不矮身伏在马背之上,适当的放马慢速。
就在这时候,有人突然斜地里直冲而来,陈继吃了一惊,他的马匹也有些受惊,狠狠尥了一个蹶子。
是魏满!
魏满斜地里冲出来,宝剑已经甩了出去,马鞭一抖,“啪!!!”一声脆响,直接卷在陈继面颊上。
随着陈继一声大吼,陈继的头盔被瞬间打落,不止如此,脸颊上赫然一条血痕,横在中央,异常刺目。
陈继吃了一惊,想要调头,但是身后有夏元允追来,只是转瞬间已经被团团包围在内。
魏满悠闲的催马而来,站定在陈继面前,冷冷一笑,说:“陈继,还跑么跑到哪里去”
陈继一看这场面,已经逃无可逃,他的兵马都被冲散了,本就人少,如今各个击破,更无看头,而自己也被团团包围起来,决计逃跑无望。
陈继眼眸转了转,说:“贤弟!我们是结拜兄弟啊!你难道忘了么,我们是拜把子的兄弟,昔日就在这玄阳城中,我们拜过把子啊!你不记得么!”
魏满目光幽幽的看着陈继,又去看玄阳城紧闭的大门,说:“如今连玄阳城都进不得,还谈什么兄弟不兄弟”
陈继赶忙又说:“贤弟你不能这样说啊,咱们昔日里感情多好,如今只要咱们合作,一定能打通城门,长驱直入,老哥哥……老哥哥愿意拥立贤弟,如何!”
魏满嘴角噙着一丝丝笑容,看起来却冷酷到了极点,冷冷的说:“拥立陈继啊,你这大话还真是能说。”
他说着,抬起手来轻轻摆了摆,似乎已经不想和陈继多废话,段肃先生会意,立刻对夏元允说:“杀。”
陈继耳聪目明,听到段肃先生的话,心惊肉跳,大吼着:“你不能杀我!!我在燕州拥有广大的民心!你不能杀我!我是名士,我是豪杰!!你不能杀我——”
陈继挣扎着,想要逃跑,但他被团团包围在内,根本无处可逃。
魏满已经不去看他,微微仰起头来,看着天边的云彩,似乎在感叹,摇了摇头,随即就听到“啊——!!!”一声惨叫。
魏满幽幽的说:“陈继病逝,好生安葬了罢。”
段肃先生立刻说:“是,请主公放心。”
魏满抬起手来指了指城门,说:“给孤……打开城门。”
守城将领眼看着陈继人头落地,本是看热闹,准备楼下的人两败俱伤,自己渔翁得利,也能捞点好处,哪知道这情况不太对劲儿。
陈继的军队瞬间就被魏满围剿,魏军势不可挡,犹如劈竹,这时候守城将领才觉得有些慌张。
“快!严防死守!”
“全员戒备!”
“绝对不能打开城门!”
在魏满的一声令下,魏军已经快速向城门席卷而去。
守城将领慌了神儿,士兵们也吓得怕了,大喊着:“怎么办!魏军人太多了!”
“不能打开城门!”
“不要被威胁!”
“打开城门我们都是死!”
守城将领一路大喊着,一路飞奔着,从城门的一头跑到另外一头,催马朗声说:“都给我守住了!守住了!!快,快进宫告知卫将军!”
“让卫将军派兵来支援!”
魏满看着城门上慌乱的模样,说:“可惜……你们支撑不了这般久了。”
在魏军的猛攻之下,城门看起来竟十足的脆弱,根本不堪一击,“轰——!!”一声,大门终于被攻破。
厚重的城门轰然打开,里面的士兵一看城门被打开,瞬间慌乱了军心,逃的逃窜的窜,大喊着转身奔走。
守城将领一看这场面,也不坚持了,口中说着:“继续抵抗,我……我先去给卫将军报信!”
他说着,第一个飞马而走。
“校尉!!”
“校尉!”
“别丢下我们!”
“校尉你去哪里啊!!”
守城将领一跑,军心果然涣散了,城门无人抵抗,魏军直接打开城门,长驱直入……
魏满催马冲入玄阳南门,不再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立刻说:“走,随孤进宫!”
国宴之上。
国宴已经变得乱七八糟,武安的“尸体”倒在地上,面上身上都是血迹,卫将军佟成成为了弑君的凶手,还未来得及解释,结果这时候便听到有人大喊着。
“南门失守了!!”
“魏满进了南门!”
“魏满带兵进宫来了!”
一连三次通报,都没给卫将军佟成喘息的机会,就在此时,“哄——”一声,仿佛天边的惊雷,伴随着连成一片的马蹄声,魏满真的开着大兵进入了皇宫。
佟成眼眸紧缩,大喝说:“魏满!!你开兵走马进入皇宫,是想要造反吗!”
魏满冲进来,都没有理会佟成,立一个翻身下马,快跑着冲入宴厅,一把握住林让的手,拉着他上下检查,说:“怎么样,伤到什么地方没有快让我看看!”
林让一脸淡然说:“无妨。”
魏满上下左右的检查了林让,见他没受伤,这才幽幽的看向佟成,说:“孤不是来造反的,孤是来平定叛乱的。”
他说着,随后而来的武和也冲进了宴厅。
武和冲进宴厅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龙袍,倒在地上的武安。
武安静静的倒在地上,恨不能尸体都凉了。
林让的计划,为了逼真,只有三个人知道全部情况,这三个人就是林让、魏满,还有当事人武安。
因此武和冲入宴厅,见到了自己父亲的尸体,却被蒙在鼓里,可想而知。
武和“嗬——”的抽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目,一脸不可置信,身形有些踉跄,大步跑到武安跟前,“咕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大喊着:“父亲!父亲!爹!你醒醒啊!”
武安已经吃了药,进入了昏迷的状态,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没有任何意识,他自然也不能给武和任何回应。
武和颤抖着手,一脸绝望的探着武安的鼻息,随即眼泪噼里啪啦的堕了下来,嘶声力竭的哭着。
他身为武家的贵胄,从来未曾这般放声大哭过,平日里说话都需要讲究规矩,而今日他是第一次这般放诞。
“爹……”
“和儿求求您,求求您醒过来罢!”
“怎么办,怎么办……”
魏满见武和误会了,本想解释,不过却被林让拦住,林让摇了摇头,低声说:“将计就计。”
武和哭着,满脸都是泪水,他本就长相俊美清秀,如今这一哭,更是绝望无助,我见犹怜,让人有一种跟着一起掏心窝的冲动。
武和颤巍巍的站起来,通红的眼目在四周寻找,说:“谁……谁杀了我父亲,是谁!!!”
武和沙哑的怒吼着,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卫将军佟成身上。
佟成一看,连忙说:“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杀了他呢……”
“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武和看向佟成,眼睛里都是泪水,还在不停的往下淌,嘴角却挂着一抹笑意,说:“佟成!又是你……又是你!!你用矫诏骗我父亲进京,将人主害死在灾区,现在还不够!还要害死我父亲!我父亲不愿意与你狼狈为奸,助纣为虐,你便拿捏住我来威胁父亲!”
“假的!都是假的!”
佟成不承认,使劲摇手。
武安在“活着”的时候,也说过,自己早两个月就接到了矫诏,说是皇帝驾崩了,佟成俨然有先知能力。
早两个月其实是因着玄州地处偏远,进京时间太长,而且佟成想要利用玄州军,所以需要武安与其他地方军岔开入京,自然要提早送出皇上驾崩的消息。
武安之前就说过,众人将信将疑,如今武和又说起来,大家已经信了七八分。
武和冷眼看着佟成,说:“你把我们父子骗入京城,抓我折磨我,日日用酷刑让我父亲看,就是为了让我父亲配合你的奸计!!其实你女儿根本没有怀上人主的骨肉,一切都是假的你只是想让我父亲先即位,堵住满朝文武的悠悠众口,然后想办法弄个野孩子来,再让我父亲退位!!”
“你胡说!你胡说!”
佟成自然不能承认,一个劲儿的否认着。
武和“呵——”的冷笑一声,突然抬起手来解开自己的领子和衣带,说:“玄阳京城的军备兵器,都有自己的规制,决计假不了,今日百官都在,我身上的伤口是不是玄阳军所谓,大家看看便知!”
他说着,突然退下了上衣。
“嗬——!!”
众人的抽气声登时连成一片。
“这么多伤口!”
“这是遭受毒打了罢!”
“酷刑啊!看那伤口,的确是我玄阳的军备痕迹!”
佟成一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他想要辩解,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辩解好。
武和套上外衣,“嗤——!!”的一声,直接从士兵手中拔出一把长剑,慢慢逼近佟成,说:“你弑君谋反,酷刑与我,还杀我父亲,这仇怨不共戴天!”
他说着,举剑要砍,但是佟成哪有不躲的道理,而武和刚刚脱离危险,身子还未将养好,根本砍他不着。
魏满一看,抬起手来,说:“将逆臣拿下。”
“是!”
这活计交给姜都亭最为合适不过,姜都亭两下便将佟成拿下,捆住手脚,裹成了一只粽子的模样,“咕咚!”一声扔在地上。
眼看着武和一步步走来,佟成吓坏了,大喊着:“不!!别杀我!别杀我!我没杀你父亲啊!我只是……只是轻轻的打了他一下!轻轻的……啊!!!”
佟成喊着,突然声音拔高,猛地惨叫起来,“呲——”一声鲜血迸流,但佟成并没有死,活的还好好儿的。
武和没有一剑要了他的命,而是将剑扎在佟成的腿上。
“啊——”
佟成惨叫着,众人却不阻拦,只是冷眼看着佟成受刑。
“活该!”
“原来都是卫将军做的,太可恨了!”
“是啊,竟然弑君,还妄图混淆皇室血脉!”
林让眼看情势已经定局,便转过身去,坐回席上,竟然悠闲的食起美味佳肴来,还给自己倒了一耳杯的酒。
魏满赶紧握住他的手,不让他饮酒,说:“你可别饮酒,一会子还有事儿,小心撒酒疯。”
林让:“……”
魏满说:“你还有心情食饭”
林让淡淡的说:“这几日在宫里头,伙食不好,今儿个忙了一日,肚子饿,当然吃一些。”
魏满听他这么说,心疼的心肝肺脾都在跳,赶紧说:“那多吃点,你都瘦了。”
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声,魏满亲自给林让布菜,夹到他碗里,林让恨不能只用张嘴就可以了,两个人吃吃喝喝,等吃的差不多之时,武和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魏满便站出来主持大局,说:“各位,佟成乱政,已经被武公子手刃,武公遗体还需收敛下葬,今日便先散了罢。”
武和呆呆的望着武安的“尸体”,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
魏满拍了拍武和的肩膀,说:“随孤来。”
国宴很快便散了,群臣一场哗然,离开了宴厅,各自出宫去。
武和一脸呆滞,随着魏满与林让走进内堂,随即两个士兵抬着武安的“尸体”也走了进来。
武和见到武安的“尸体”,眼泪又是“噼里啪啦”的流下来,止也止不住,无声的抽泣着。
魏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林让说:“快把他弄醒罢。”
林让挑了挑眉,走过去,站在“遗体”旁边,拿出一个小瓶子,将小瓶子放在案几上,说:“给你父亲喂下去,会醒过来的。”
武和还在哭,不明情况,呆呆的抬起头来看着林让。
魏满说:“还等什么快。”
武和赶紧抓起瓶子,倒出里面的小药丸给武安服下。
武安因为处于昏迷状态,根本不能吞咽,喂药十分费劲,试了好几次这才喂下去。</p>
<strong></strong>武安吃了药,仍然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武和非常着急,林让说:“别急,药效总是要发挥一阵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