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从地上爬起来,怒目指着张让,口沫横飞的说“我呸啐还说什么说什么人都已经死了就在你跟前儿,还由得你这个狂徒狡辩你开的药,吃死了人,还要说什么”
众人一听,又是对着张让指指点点。
曹操心中冷笑一声,之前搭救这些百姓的时候,曹操就想到了,百姓犹如浮萍,最是顺势而倒,而且说风就是雨,所以都说什么爱民如此,但有时候也恨其不争。
张让日前对他们有恩,整整连坐了好几日不休不免替他们医病,一时间传颂的仿佛神人一般,如今只听一个妇人两句哭喊,竟然又开始倒戈。
曹操心中不屑,不过张让并没有半丝心寒的表情,而是说“夫人,我们有事不防说事,既然您说是我的药吃死了人,便把前因后果说出来,大家自有公论,如今您只是哭喊,莫不是心虚,因此根本说不出来”
他这么一说,百姓听了果然又开始往张让这边倒,又觉得妇人态度有问题,可能是骗子。
妇人立刻大吼“你还不承认好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我家嫜公日前患了病疫,听说曹营有个什么仙人,可以救苦救难,便令我扶了往你们这儿求医”
妇人说他公公得了重病,药石无医,听说张让是个神仙,便想要过来医病,妇人觉得张让不靠谱儿,不能全信,但妇人的公公十分信任,一定要来医看。
妇人捂着脸哀哭说“可怜见的我那嫜公如此信任与你,而你呢,不过是个骗天诓地的狂徒给我嫜公开了一副方子,说吃了准好一记便能大好,我那嫜公好生欢心,回去之后煎了你开的药,哪成想”
妇人说着,“呜”一声大哭出来,一下坐在地上,哭喊着“哪知道喝了一记之后,当天晚上便不好了,直说胸口疼,憋气喘不上来,半夜便开始咳嗽,张嘴便吐了血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是你们开错了药这不对症,便是毒药呜呜呜可怜见的,嫜公竟没能撑到天亮,便一命呜呼了”
妇人手指张让,恶声恶气的说“我嫜公临死之前心有不甘,一定嘱咐我替他逃回公道勿要让乡亲父老们,再受了狂徒的蒙骗啊”
那妇人一面责难,一面哭诉着,字字泣血,浑似要堕下血泪,百姓们一听,登时风势又转,靠拢向那妇人。
“当真吃死了人”
“我看这小妇人着实可怜儿,不可能诓骗。”
“是啊,没想到仙人竟是假的”
“那这医药是求不得了”
张让耳边听着百姓们窃窃私语,并没有慌张,而是消化了一下妇人所说的控诉。
他一听妇人的言语,登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张让是个医生,又不是江湖骗子,如何能说出什么“吃了准好”“一记便能大好”这样的言辞
医生都讲究严谨,尤其是张让这样的法医,倘或他们的检测结果出现偏差,必然会导致整个案件的走向,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差错。
每个人体质不同,张让又是初来东汉乍到,虽有些中医底子,但到底是个“新手”,也不可能说出准好这种词,总要吃几副药看看,再调整调整方子。
又不是血馒头
张让听那妇人言辞,就觉有问题。
妇人听到百姓们为自己说话,当即“哗啦”一声,掀开罩着的白布。
“嗬”
百姓们一阵躁动,就见白布之下躺着一个老者,年纪不轻,大约六十岁上下,在东汉这个动荡的年代,六十岁已经算是长寿,而且老者还是个衣着不怎么光鲜的平头百姓,活到这个岁数着实不容易。
老者平躺在的地上,完全没有呼吸,脸色发青,脸盘子浮肿,嘴巴上挂着干涸的血迹,模样十分怕人。
便是妇人口中的嫜公了
妇人当即趴下来,哭喊着说“哎呦嫜公啊可怜你就这样撒手去了我夫君死的早,都是您将孙孙拉扯长大,如今您不在了,我与孙孙还如何是好我们家中未曾有一个男丁主心骨,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怎么活啊你这挨千杀的我不活了”
妇人说着,拔身就要去撞营门。
夏侯惇比较实诚,立刻阻拦,说“切勿轻生啊,有话我们慢慢说”
曹操则是抱臂冷笑,说“好啊,她要求死,由得她去”
曹操这话一出,百姓们更是指指点点。
想他曹操是太尉之子,从小到大的公子哥儿,如何受得这样的脾气
曹操说完,也觉有些后悔,但性子使然,也没办法,倘或眼下弥补,已然不及。
张让抬起手来,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等等。”
那妇人看似也不想真的去撞应门,顺水推舟的便停了下来,哭喊着“还慢什么你不承认,还要如何羞辱我这个妇道人家”
张让并不看撒泼的夫人,蹲下身来,在手上垫了一块帕子,绕开老者嘴边的黑血,伸手去搭老者的脖颈。
众人不由“嗬”又抽了一口冷气。
老者死相可怖,张让却在这节骨眼去碰老者,着实令人惊骇。
张让搭了一下脖颈,突然眯眼说“先要恭喜你”
那妇人一听,嘶声力竭的哭喊着“大家都看到了看到了这是什么禽兽一般的人,我家嫜公死了,他却要恭喜与我我真的活不”
妇人的话还未说完,张让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头,声音虽不大,但掷地有声。
说“老人家虽探不到鼻息,但还有脉搏,并没有死。”
“什什么”
妇人一听,当即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双眼瞪大,眼眶几乎要裂开,非但没有半点欣喜,反而十分惊骇恐惧,一看就是做过亏心事儿的模样。
张让也不废话,果断的说“奉儿,搭把手,立刻施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2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