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哈哈一笑,说“阉党,我奉董公之命,戍守皇城,你等叛贼想要挟持陈留王出京,抓拿你们不过是我的职责,何来做样子一说”
张让挑了挑嘴角,不过看起来不像是笑,因为笑的十分没有诚意,淡淡的说“吕都尉身为董公义子,亲厚非同一般,董公又令吕都尉执掌皇城羽林军,但放眼望去,这里的兵马太少了一些,而且没有一个羽林军。”
张让这么一说,吕布的笑容就凝固住了,眯着眼睛去看张让,眼神里多了一丝顽味,道“你可继续说下去。”
吕布这话的意思,显然是默认了张让的说法。
虽然吕布带兵包围了他们,但是看这些兵马的穿着,没有一个是羽林军,没有一个是董卓的兵马,若张让没有看错,都是吕布的亲信。
张让举起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下,在暗淡的月光下,他的手掌显得纤细无比,仿佛十分脆弱娇气,却又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坚韧之感。
张让说“第二,吕都尉自己也说过,方才手下留情了,但并不是因为曹校尉有伤在先,吕都尉才手下留情的,而是故意手下放水,对么”
吕布仍然没有回答张让,但是眼睛里的顽味慢慢扩大了,重复说“你可继续说下去。”
张让举起三根手指,说“第三吕都尉也不见得对董公,如何忠心,对么”
忠心都是相对的,就像伯乐和千里马一样,如果无有伯乐,千里马没人认识,也不会被称作千里马。
董卓残酷冷漠,可以说是毫无人性,不但弑杀皇帝,对百姓冷血之至,其实对他的部下也十分之冷血,董卓并不信任吕布,一旦吕布犯错,或者稍有不慎得罪了董卓,董卓从来都是拔剑便砍。
董卓不信任吕布,吕布自然也不会忠心于董卓。
吕布的确杀了他的义父丁原,帮助董卓夺得雒阳兵权,但并非因为吕布想要认贼作父,想要忠心董卓。
其实简单来说,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吕布认贼作父的理由大势所趋。
董卓进京,连太傅、袁绍、鲍信等等这样资历深厚,手握重兵的元老都惧怕董卓,吕布当时不过一个都尉,如何能起兵反抗董卓
就算吕布不杀丁原,自会有其他人为董卓代劳,到那时候,除了丁原,连带吕布和他手下出生入死的亲信都要连坐。
既然一定要有人做这个刽子手,吕布又是个野心勃勃,不甘平凡的人,一心想要爬上顶端的人,自然而然便做了这个注定的刽子手。
因此张让说的没错,吕布并不忠诚。
吕布依旧没说话,眯着眼睛看着张让,眼神看不出是欢心,还是愤怒。
张让注视着吕布的目光,毫无回避,说“既然如此,吕都尉开价罢,如何才能放我等离开雒阳。”
吕布低笑一声,说“你倒是个爽快人。”
他说着,突然松了口气,说“我可以放你们离开雒阳,董卓去寻宝藏还未归来,如今你们出京是最便宜稳妥的,只有一个条件。”
曹操眯着眼睛道“是何条件”
吕布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这个条件,曹校尉答应不来,只有张让可以答应。”
曹操生性多疑,只怕吕布说要瓜分宝藏,哪知道吕布幽幽的道“布只想讨要张让的一个人情。”
“人情”
张让还未惊讶,曹操倒是有些惊讶。
吕布点头说“不错,便是人情。有朝一日,若轮到这个人情,布自会开口击掌为誓。”
曹操心中冷笑一声,这人情和狮子大开口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现在未说清楚,不过眼下也没有旁的办法,若是董卓回来,他们更不好脱身。
张让没说话,翻身下马走到吕布面前,主动抬起自己的右手,垂直举在吕布面前。
吕布见他如此爽快,笑了一声,“啪”的一下拍在张让掌心,随即握住张让的手掌,说“一言为定。”
张让很冷淡的重复说“一言为定。”
吕布与张让击掌盟约,立刻翻身上马,扫了一眼众人,说“今日出京,好自为之正好布也很疑惑,这天下到底是董卓称雄,还是你曹操可期,别过了。”
他说着,一手拉住马缰,一手横戟在身前,还对张让微微抱拳,随即拨转马头,喝令黑甲收兵。
吕布骑着马越过上东门的时候,正好瞥见了钉在城门上的袖箭,顺手“啪”的拔下来,居高临下的骑马路过张奉,微微垂头。
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你的厚礼,布便收下了。”
他说着,竟将那袖箭收入怀中,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