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琉星来不及多想,拔腿跑去了服务台,要杯温水后回到座位上,“请喝水!”
幸村精市手指发麻使不上力气,苦笑着从口袋里拿出药盒“可以请你帮我打开吗?”
琉星点点头,接过药盒打开后,看见一堆药片。各色都有,圆的,扁的,三角的,不仔细看,说不准会以为是一盒五彩缤纷的糖片。
“红色的两颗,其他的各一颗。”幸村精市轻声道。
琉星深吸一口气,从里头拿出六颗药,分两次放进幸村精市手里。
看着对方吃完药,琉星本该松一口气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更难过了。
他从小害怕生病。
不只是害怕自己生病,更害怕别人生病。
好在付丧神们身强体壮,又把琉星的衣食住行照顾的极好,琉星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只手可数。倒是他身边的小伙伴们,每年总要感冒发烧来个一两次,琉星每次都很担心——但他也很清楚,感冒再严重,只要静养吃药就能好,了不起打一针,挂个吊水。
但也有些病,是治不好的。
琉星记得家附近有位上班族的叔叔。被家人送去了医院后,再也没能走出来。
听说是肝癌。
邻居说,那个叔叔的脾气很坏,总是生气,和朋友吵架,和家人也吵架……都说生气伤肝,一定是他的脾气太坏了,才会得这样的病。
琉星却觉得不对。
因为那位叔叔很好。见到琉星时,总会偷偷地塞给他一块糖。
那是老人家喜欢的花生糖,甜甜的,香香的,却很粘牙,叔叔的体型很胖,家人不准他多吃,好不容易藏起了一块儿,却给了琉星。
那位叔叔病逝后,琉星被烛台切带去了灵堂做最后告别,肃穆的礼堂上,只有叔叔的家人哀怆的痛哭声尤为响亮。
琉星对这一幕记忆深刻。
偶尔想起来时,琉星会觉得很难过,又……很恐惧。
难过生命短暂,恐惧生命易逝。
一场事故,一次重病,轻易就能摧毁一条生命,一个家庭。
琉星下意识握紧了手,紧张地看着幸村精市。
他吃的药实在太多了。琉星想。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病症。
也许……也许是会要命的重病?
想到这里,琉星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直到对方的呼吸逐渐平稳,琉星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还好吗?身体……还难受吗?”
“好多了。”幸村精市笑起来仍然温和,却因为毫无血色而显得病弱颓靡,“谢谢你的帮忙。”
虽然幸村精市说了没事,但琉星却能从对方微微发抖的指尖看出,他的状况算不上好,甚至,仍然很差。
“您真的不要紧吗?”琉星担忧地问,“待会儿还要上台领奖……”
“……哈哈,是呢。”幸村精市有些无奈地苦笑,“这么狼狈的样子被观众看见,似乎有些失礼。”发丝被汗湿,衣襟也乱了,不太适合被目光瞩目。
“我去趟洗手间整理,刚才……谢谢你了。”幸村精市微微颔首,打算告辞。
琉星哪敢放病人乱跑,连忙站起来,想扶住幸村精市,又担心伤害到对方的自尊心“我……我陪您去洗手间打理仪容好不好?”他小声地说,“我很擅长系领带的。”
幸村愣了愣,失笑“……麻烦你了。”
他伸出一只手,琉星会意地抓住,不着痕迹的扶着对方。
“本来有朋友陪我一起来的。”幸村精市苦笑着自嘲,“不过我刚才嫌他啰嗦,把他甩掉了……都是报应呢。”
琉星只是轻轻摇头,把人扶到了洗手间里,让他靠着水池站稳后。琉星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打湿后给幸村擦汗,又帮对方整理衣襟。
幸村精市其实很想自己动手。
奈何两只手臂还在发麻,没什么力气,干不了精细活儿。
看着小朋友打领带时熟练的动作,幸村精市有些惊讶“你真的很擅长系领带。”
“嗯,”琉星有些自豪地说,“烛……我家人很注重仪表……耳提面命要我一定学会打领带,而且我小学时的校服就有领带设计啦。”
他说完,低头继续整理那个繁复的领带结。
从幸村的角度,能看见小朋友认真的眼神,微红的侧脸……和小朋友未说出口的那点担忧。
让一个小朋友为自己担心。幸村精市想。我大概……不是个合格的前辈。
琉星给幸村精市打领带时故意磨蹭了会,直到看见对方的手指颤抖逐渐平稳,才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幸村前辈,颁奖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好。”幸村精市顿了顿,“谢谢。”
琉星再次伸手拉住幸村,轻轻摇头“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