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切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无比的心惊。
而最让他感到无力的是, 无论是怎么样的心情,怎么样的决定, 怎么样的内容,都不是他可以改变的。
髭切曾最讨厌鬼怪一类的邪祟,哪怕到现在, 坦言说明, 他也确实不喜欢这些譬如鬼蜘蛛职业的妖怪和不洁,它代表着人性的黑暗与恶孕育和诞生下的最可怕的生命体,只会以残忍的吃人的方式蔓延生长。
虽然这样说有些残忍,但很多妖怪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它们是不该生存下去的, 而作为神和人的一方,髭切的立场永远是在人类的这一边,也不可能纵容任由其他的妖怪肆意地杀戮吞噬人类。
但是对于这个妖怪,他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后来被源赖光命名为鬼切的妖怪,髭切其实是同情的, 他对他的感官无比复杂。
当鬼切和源赖光的冲突爆发的时候, 髭切凭着本能和那种同情心理,偏向和同情更为弱势的一方——鬼切。
髭切是偶然被审神者源赖光带来的。
他本来只是向审神者汇报本丸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进行一个阶段性的总结, 并且向审神者隐晦地表达了大家想要拒绝下一次特殊任务出阵的事情, 就以本丸需要培养新生刀剑为由——这是三日月宗近提出的迎合了审神者源赖光口味的一个提议。
以刀剑付丧神们的名义向狐之助表达出来,然后狐之助传递给上级,从而把源赖光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
看得出来, 源赖光在经历了第一次的特殊任务出阵之后,并不是非常愉快。
而刀剑们现在的心情和注意力也并不完全在成名之上,事实上大家都在私下里偷偷盘算着锻造出自己刀派亲属或者相熟的友人刀剑,并不是那么急于一时地想要在新任务里出阵成名。
他们也意识到新的出阵任务更多地代表着向时之政府和其他审神者和刀剑完全的暴露,那种类似直播一般的窥探,对于他们这一些暗堕刀剑来说,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他们都有很多秘密,和其他纯洁的刀剑不同,所以他们一点都不希望这些东西被挖出来。
而成名必然意味着过去的事情可能会被人提及和谈论。
在本丸没有新的刀剑足够水平出阵参加新任务之前,就必须只能够是暗堕刀剑占大多数的他们来进行出阵任务。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干脆顺应了审神者源赖光心里的想法,以大家的名义找法子向时之政府暂时地拒绝出阵。
似乎是看出了髭切对于他暗中在做的事情的一点点好奇,审神者源赖光居然非常“好心”地带髭切一道到达了这个过去的世界、过去的时间点。
从源赖光带着他穿梭时空开始,髭切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开来一般,放烟花似的,他整个人都蒙了,随后便是一阵后怕。
审神者居然依靠自己的能力,仅仅用灵力而不用借助于其他的一些道具,进行了时空穿梭。
更不要说是时之政府的什么特定装置和位点了。
髭切明明记得最初时候源赖光应当是不具备这个能力的。
但现在他已经可以熟悉并且使用了。
只能说明短短时间内,他居然就已经把时之政府核心的东西学了过去,并且早早地私下里运用了个熟练。
而他做的,毫无疑问也是改变历史的事情,虽然只是在细节上的微小改变,但依然让髭切心惊不已。
髭切应该立刻向时之政府汇报的,这个审神者源赖光可是比黑暗本丸的审神者那种情况还要可怕,他直接把时之政府最紧张的事情做了个遍,还几乎是用时政的技术将它捅了个对穿。
但似乎是察觉了他的意图,源赖光不过是回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髭切慌乱的内心就和浇了盆凉水似的,瞬间平静下来。
小命还在他手里,比起激怒源赖光,还不一定讨好得了时之政府,他还是暂时向这位傲慢又强大的审神者低头得好。
审神者源赖光想杀自己可是容易得很,而髭切作为一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暗堕刀剑,也是比较惜命的——别拿那些纯洁又正义的髭切们或者其他刀剑们比较了。
他们暗堕付丧神,本就是被称为烂到骨子里了。
将所有的随行的武士都杀死之后,鬼切终于稍微纾解了那么几分因为仇恨而近乎灼烧的滋味。
但是没有用,就像是毒.品一般,他不过是饮鸩止渴,在没有完成“杀死源赖光向他复仇”这个执念和任务之前,他都无法排解任何的这种苦痛感和折磨人的滋味。
鬼切记起了一切。
他本来是大江山的妖怪之一,与鬼王酒吞童子乃是旧识。
但因为被源赖光抓住,生生地被封印进了源氏祖传刀剑髭切里面。
源赖光不知用了怎么样可怕的技术,以人类的阴阳术的极限,创造出了一个新的生命体,介乎妖怪与付丧神之间的,不算完全寄生于刀剑的——鬼切。
鬼切到现在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无法回忆得起自己的真名,作为妖怪的真名已经被源赖光夺走了。
关于名字,他唯一能够记起的,就只有“斩尽天下恶鬼之剑——鬼切”。
鬼切再度流露出痛苦的绝望的神色。
他浑身的鲜血,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是那些人类的。
虽然看起来强大无比,但他仍然无比脆弱,他的心智再经不起一点折磨。
那些妖怪退治,那次大江山退治,鬼切曾无比自信自得杀死的,是他自己的同族啊!
他杀死的那些妖怪,都本该是他的伙伴。
那些大江山妖怪们的尸体,没错,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尸体,不是自己的面孔。
却是他的同族、他曾经的伙伴的尸体,都是他亲手杀死的啊!</p>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