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把棉被压到她前胸,才发现她醒了,那双浸过冰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热度。
昭昭和他对视着,像看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轻声叫他:“哥。”
沈策静了好半晌,笑了:“这酒喝得值得。”
“我就知道,”她佯作无事,抱着棉被坐起来,“你喝酒,是为了让我心软。”
他点头:“对。”
他看着忽然高兴了,笑在脸上,掉头去找电话,叫客房送午餐来。和昨夜在烧烤店一样,翻着菜单把能要的全看了个遍。昨夜她是气,觉得他故意做那些,故意哄自己开心。
眼前这一幕重演,才能体会到他是见到自己开心,就像当初在香港,知道她爱吃素,冰箱里恨不得摆满了市面上能买到的素菜。
“这个也要,”昭昭到书桌旁,和他面对着面,随便指,配合他,“还有这个。”
他最喜欢昭昭对自己提要求,依言照办。
两人在午餐来前,沈策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衬衫长裤。
昭昭没行李在这边,自然没的换,她刷牙的时候,还揪着自己的毛衣在闻,会不会味道不好。镜子里,沈策从门外经过。
没一会儿,他拎着一件棉布衬衫和白色毛衣进来:“先换上。”
昭昭第一反应是,一会儿那对夫妻会看到自己穿沈策的衣服。
“这衣服他们没见过,”他先说,“你说是让人回家拿的,离得近。”
昭昭接过来,轻声问:“你怎么知道近。”
她的家庭住址,他当然再清楚不过:“你家在皇家山上,这家酒店就在皇家山下,两边的步行距离半小时内。”
“你听我妈说的?”
他笑笑:“我自己了解过。”
她的大学,家,还有周边布局,他早查过。在昭昭去香港前。
他帮她把木门滑上。
昭昭刚解开两粒毛衣纽扣,就听他在门外问:“沈衍对你说过什么?”
“没说什么,就说……你不是故意不理我。”
这里还有他洗澡留下的水雾,融着沐浴液的暗香,昭昭在水雾里等着,等他说话。
“我不知道,自己会离开这么久,”他再次开口,“以为像在澳门忙的时候,最多离开一两天。昭昭,我不会对你没交待,只要我还醒着。”
他用最简单的“离开”来形容,淡化了全部在他身上发生的痛苦。
“知道了,”昭昭心坠着往下沉,但还是用轻松的语气,柔声说,“我只要知道,你不是想躲开我就可以。哥出来再说,开了水听不见。”
哪怕没有沈衍的嘱咐,她也知道,不能反复重提那段日子,这等于是在刺激、迫使他回忆不好的东西。
虽是如此说,她始终没脱掉毛衣,在木门前犹豫着:“你还在吗?”
他像一直没走:“要拿什么?”
“不拿什么。”有句话在心里压了好几年,她慢慢把两粒纽扣重新系上,推开了挡着彼此的门。
沈策果然没离开过半步,刚站在哪里,现在还在那。
“有个问题,我想问清楚,”她轻声说,“你过去把我当什么?”
两人隔着一扇门的距离,迈出去是他,迈进来是她,昭昭见他的手指微动了动,在想,自己会得到什么答案。这个答案,决定她之后该做什么。
沈策低头,看她睫下的双眸,这个问题好像已经被她在心里问过无数次,他也在心里回答过上百次。
“我妹妹。”他低声说。
昭昭怔了一怔,听他继续说:“我爱的女人。都是。”
“不止过去,现在也是。”
还有一句他无法说,你还是我的结发妻子,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