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角落里数年来一直都坐着一位不知名的老人,怀抱着不知名的药酒,据说喝下去之后就能够前往名为迷仙引的地方。大多数人的眼里这只不过是个老疯子的胡言乱语——毕竟凡人的眼中“神仙居住的场所”和“直接把自己喝死了”四舍五入一番基本上就是一个意思,而对于年龄已经停止增长多年的静江而言,则成为了当时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再度询问那些人的机会。
去问个清楚,徐福东海寻仙药,那所留存的最后那么一星半点,为什么会被不知不觉下在了自己的饭食里。
于是,自觉活了不少年头总该有些奇遇的静江,毫不犹豫地端起了酒碗吨吨吨喝了三口。热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年轻的侠士和老者盘腿而坐,大眼瞪小眼,良久,静江打出一个满载酒气的嗝来。
“你可能和迷仙引没缘分。”
老头子颇有些仙风道骨地说道:“不过没关系,明天你还可以继续来喝我的酒,每天三碗。”
“你蒙我呢吧。”
当时的静江颇为不耐:“我好歹还是去过一次那地方的,如果连这样的我都没缘分,那天底下还能有谁对迷仙引更有缘。”
老头子摸着花白胡须笑而不语,才一次怎么行,你得多喝几次碰碰运气啊,反正我这酒又不要钱,不喝白不喝,你喝了不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嘛。
于是三日后,静江又出现在了长安城的角落当中。
“再给我三碗酒。”
“再给我三碗酒。”
“再给我三碗……”
静江的酒量并不算太好,属于那种在草原上喝当地居民自酿的马奶酒会喝吐的类型,但不知为何,这位老人的酒虽入口猛烈,但却并没喝到让人感到天旋地转之类的负面反应。
直到最后一次骤然酒醉又大梦初醒,直接出现在了地狱当中。
“啊哈,那家伙还真是老样子呢。”
作为药剂师担当的白泽笑了笑:“新一批的金鱼草还没有长成呢。”
“这样真的好吗?”
静江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自己在桃源乡进修的这段时间里,作为地狱执行官的基本俸禄仍旧一点不差地夹杂在信中一同邮寄过来,虽说比起在地狱的时候少了不少,但明明什么都没做只在进修还能有钱拿,就已经让静江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执行官什么的,也要找机会提升个人实力嘛。”
白泽倒是毫无压力地翻了翻静江的收入:“作为基础俸禄来讲还不错,怎样,不出去喝一杯嘛?”
“这个,我还是……”
静江想了想,垫脚取下了自己挂在墙壁上的配剑:“难得有空闲的时候,再稍微练习一下吧。”
作为工资的一吊和同开宝也被静江妥善地收纳在属于自己的柜子当中,剑气激荡开一地的桃花瓣,静江周围的几只同样在桃源乡修行的白兔嗅到属于危险的气息,蹦蹦跳跳地躲在气场的波及范围之外。
白泽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一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自己的肩膀。大多数的女孩子他都能够根据头脑当中太过庞大的数据库而判断出最为合适的相处之道,但这个强塞过来的便宜实习生,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是风雨难侵。
“说起来,那个叫做镇山河的技巧。”
白泽挑起话头:“还真是厉害,是纯阳诀这个心法的最后一招对吧?”
剑气当中的静江无声点了点头。
“你修炼到了书本中的最后一重?”
静江又点了点头。
“那么。”
白泽终于露出了属于上位者和年长者的表情:“你现在的纯阳诀,和那位被你称之为是师父的家伙相比,如何呢?”
八秒镇山河的时间转瞬即逝,静江用力摇了摇头:她没怎么和谢云流打过,但东瀛剑魔的名号想来和师叔李忘生的水准不相上下,想想那个大到能够笼罩整个纯阳宫山门的镇山河,在看看自己周围的四尺剑气阵……
这不是比不比得过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
尴尬的气氛刚刚形成,白泽就点了点头:“我大体上明白了……你们人类当中,也是有不少好手的嘛。那么你再在我这里待上两周就准备回去吧,接下来的和汉亲善竞技大会即将开始,我这里也已经收到了出任裁判的邀请,你肯定也是要作为狱卒参加的对吧?”
静江点了点头,隐世的时间仿佛流淌得比现世要缓慢悠长一些,但即便如此,早些日子所听说的竞技大会如今也终于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