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大家都是身心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老妖怪”,这姑娘的架势还是让人有几分毛骨悚然。
静江后退了两步,撞在了鬼灯的身上。后者似乎是非常不满意自家执行官在这样的场合露了怯,抱着手臂低头审视地看着这名据说是神器反而穿得像是一名亡者的小姑娘,下意识露出足矣把这个年龄的小孩吓哭一般的表情来。
“如果不仔细辨认的话,容易让人产生想要刑讯的冲动呢,您这样的装束。”
鬼灯向下俯瞰,和名为绯的神器四目相对:“毕竟,我就是这种以折磨亡者为职业的鬼族。虽然不知道贵方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个人也觉得,那家伙的招式有几分意思。能够在天空中飞行的人类毕竟少有,您说对吧?”
“所言正是。”
绯并没有露怯,冲着鬼灯点了点头,转身跑开。静江和兆麻看着这姑娘离去的背影,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说这席话有些夹枪带棒的话倒不尽然,对方的语句恭谨挑不出毛病来,但就是透出一股有些奇怪的感觉。
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的神器。
“提醒那位道司。”
鬼灯抬起眼皮来看了一眼同样皱着眉头的兆麻:“留心一下那个看着像是亡者的神器。我怕我忍不住把她直接丢进异异转处。”
似乎是考虑到大概在场的众人对于地狱的构造并不是很了解,鬼灯又声线毫无波动地补充了一句:“那是专门针对随便滥用技法、诅咒他人或以自己的阴阳术行骗的阴阳师和巫女们设立的惩罚场所。”
兆麻也感受到了鬼灯这句话警告和暗示的意味,忙不迭点了点头:“明白了,多谢鬼灯大人。”
照惯例,囿于地狱事务繁多,鬼灯和静江提前离开。顺着黄泉比良坂的河岸一路向前,就能够回到令大多数人类胆寒厌恶,确是如今职场所在的地狱当中。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河岸向前走,静江抱着剑,却看见鬼灯突然停下,站在岸边细细打量地上的什么东西,仔细辨认之后甚至还蹲下身子,看上去格外认真。
“怎么了?鬼灯さん。”
静江也走上前去,顺着鬼灯的目光看向地面。河岸的鹅卵石缝隙里,似乎生长着什么相当不起眼的植物。
“不清楚是什么名字呢。地狱这种地方,偶尔就会有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东西莫名生长出来。”
鬼灯蹲下身解释道,一边说一边伸手碰了碰这个大概大拇指大小的植物花冠。
大概……是花冠,或者果实什么的吧。静江同样看向这株植物,这显然已经超过了自己平日里对于药学知识的认知,想必哪怕是让万花谷的那位孙老先生亲临,也叫不出这东西的名字来。
“咕叽。”
看上去像是顶着个金鱼的植物因为触碰轻轻叫了一声。
检录处里,静江把自己的号码牌交了出去以供排名。妖怪术法能够做到的范围远比静江想象得要远一些,据说一块其貌不扬的小木牌就可以记录自己每一次比赛的对手、胜负、时间以及一些用于评判和复盘的其它信息。
不过,这并不是当下最需要关注的问题……少女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的十几位可能会成为自己对手的家伙们。
这之中,大半都不是人类——是说,连人类的鬼魂都算不上,从跟脚上就属于妖怪的那种。
原来和汉亲善竞技大会的参选范围这么大的吗……少女兀自感叹地咋舌了一声,表情未变。显然是猫妖类别的妖怪捻了捻自己的胡须,金色竖瞳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带着面具的青年背靠墙跟,轻轻调整了一番淬毒的匕首;剩下的“人”神色各异,但大多都没有往自己身上投以太多关注。
毕竟,人类嘛,妖怪心目当中的食物链底层,重视是不可能重视的,只有忽略或者是讽刺两句才能维持得了生活的样子。
静江乐得在赛前被过度针对,同样找了个角落站好,给自己补了个坐忘无我。战斗意识和经验丰富的纯阳只要醒着就不会遗忘自己周遭的坐忘无我,静江显然深喑此道,大师兄反复教导叮嘱过的内容在这种比赛当中更是重点。
她抬起眼皮来重新扫视了一圈儿在场的众人:行吧,四舍五入姑且可以当做是……一个明教,一个唐门,还有一个……哦那个妖刀挺大啊,藏剑?
静江努力回忆了一番自己曾经在扬州城门口插旗对擂的场面,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同一时间里,场外的兆麻终于看完了诸葛孔明和圣德太子的围棋旷世对决,分开人群重新坐在了吡沙门天这一神明的身边。
“威……吡沙门大人。”
被身旁的那位道司瞪了一眼之后,兆麻讷讷地改了称呼。吡沙门天笑了笑并未在意,开口道:
“兆麻,你觉得那位静江的招式,大概会如何?”
“这个,我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