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带着男友来东屿市游玩, 顾初旭做东, 晚上冯清辉开到吃饭地点,远远瞧见张舒口中的男人。
相互点了个头,热情寒暄。
张舒第一次交男友也是先带到顾初旭面前让他看看,这次依旧如此, 冯清辉曾在大学的时候问顾初旭, 张舒是不是对顾初旭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顾初旭听罢就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一眨眼几年过去,冯清辉现在倒是不会那么想。
张舒的这位男友比以前白了许多,皮肤暗沉减少, 看样子是保养过的。
他们吃饭很随意, 选择的地方也随意。菜端上时, 张舒起身离开,不大会儿引领服务员前来,拿了一捆啤酒,搬上桌子,砰砰砰几声, 一一给打开。
冯清辉看这架势愣了半天,怎么着今天是打算不醉不归了
她笑说:“我开车来的。”
张舒接了句:“没事, 酒店里有代驾,你偏好女代驾还是男代驾”
她还没张口回答, 张舒男友看过来:“说什么呢,老顾在这呢。”
顾初旭笑容无害:“她就喜欢开这种玩笑,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冯清辉哈哈笑了两声也没回答。
他们这喝酒的架势冯清辉早就耳闻, 大学时顾初旭带着她参与过一次,席间不分男女,一律都得喝,那次顾初旭帮她从头到尾挡酒,出去后撑着膝盖吐了一遭。
那时顾初旭喝酒还是个半吊子,喝酒也不是一个学生的必修课。
顾初旭其实并不想继承家业,他对金融感兴趣完全是源于兴趣,他曾说,如果把感兴趣的东西,当成以后赚钱的道具,可能理想就不是理想,爱好也不是爱好,人生会很迷惘。
当然,很多兴趣爱好在不赚钱的时候都是靠兴趣和爱好撑着,一旦成为以后养家糊口的途径,就会变得没那么纯粹,就会世俗、功利。
冯清辉中午没怎么吃,晚上这会儿饥肠辘辘,先吃几根鸭肠、海鲜裹腹,举杯时才住了嘴。
她最近比较贪凉,啤酒不是冰镇啤酒,所以入口太轻缓,不怎么过瘾。点餐后送了一壶冰镇凉茶,酸酸甜甜的,跟红茶相差无几,比较得她的关心,倒一杯,一饮而尽,品了品味道,又满上。
着实有些渴,这几天天气骤然上升,来的路上也有些热,喝完只觉得解了暑气,让人毛孔舒展。
顾初旭一边侧头跟人说话,一边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她。
张舒问:“这么说以后咱们工作上指不定有交集,那你要多关照我男票啊。”
“关照谈不上,有机会是可以合作。”顾初旭说完悄默声把茶壶拿走,从左手边放到右手边更远的位置。
冯清辉安静吃了会儿菜,杯中的凉茶喝完续水,视线被他左臂挡住,左看右看没找到茶壶。
抬眸就跟这人对上眼,他的表情一派温润,似笑非笑问她:“你找什么呢”
“茶呢”
顾初旭往后撤了一下身子,“很凉,喝那么多做什么”
冯清辉听这话不对,眼睛微睁:“现在天气那么热,难不成喝热水啊”
“我看热水确实不错,你就应该规规矩矩喝热水。”
“你在开玩笑吗”
冯清辉最不爱喝热水,尤其是夏天,外面烈日当头,她中午吃饭都不愿意出门,今天中午就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她点了凉拌面,口感奇特,也没吃几口。
她实在没喝过瘾,嘴角勾着笑把水杯递过去,央求说:“再来点,最后一杯了。”
顾初旭垂眼皮子看看水杯,对她说的话没多少信任,不过实在禁不住她求,只好把水壶提过来,她不停催促:“快点啊。”
顾初旭抬眼看看她,脸上有几分慵懒,手腕微微一抬,就像难拔毛的铁公鸡似的,极为吝啬地慢悠悠倒了半杯。
“喝慢点,喝完可就真没了。”他这么警告。
冯清辉白了他一眼,点头说:“没问题啊。”
张舒不明就里,还以为冯清辉是怀孕了才不能吃凉的东西,等顾初旭去后厨催菜,低头问:“又怀孕了”
冯清辉噗嗤笑了:“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不能吃凉还以为……”
“老顾是个事逼,年纪越大越事逼,以后估计会是个不讨喜的古怪老头。”冯清左看看右看看,确定顾初旭还没回来,手背遮住一边嘴角,低声吐槽了句。
冯清辉性格就注定不如顾初旭活得精细,她在认识顾初旭之前饮食领域宽泛且很随意,认识他以后很多吃的都被限制,比如麻辣烫,比如酸辣粉,大多女孩爱吃的东西,再比如凉的东西,辣的东西。
中途冯清辉跟张舒二人结伴去卫生间,出来洗手时,张舒提着小包在补妆,冯清辉垂着眼眸吹干手心她才完毕。
张舒从面前的镜子中看着她:“冯冯,有些话,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讲,其实我已经隐瞒很多年了。”
冯清辉隐隐有些不安,“让我伤心的话还是让我开心的话”
张舒笑说:“我不知道。”
“说来听听”
“顾初旭在南山市的时候,我有次出差,跟几个大学的男同学聚了聚,在他公寓里,我们那晚聊了几句,我把你的近况告诉了他,我能感觉到,他一直误会你跟吴宇泽的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跟老顾的关系,但你心情不好还是喜欢找我,或许潜意识,你希望我可以帮你……你有这么想过吗”
冯清辉静静望着她许久,“我每次跟你聊天的时候,会觉得距离他很近……我有想过你会不会告诉他,但我没把握,而且他放弃了就是放弃了,认真的时候,从不开玩笑。”
她说到此处眼眶热热的,眼前蒙上一层白雾。
“那是不是说明他从来没有认真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是认真的,只不过阴差阳错……挺可惜的……”
冯清辉不能喝原浆啤酒,棕色瓶不添加任何防腐剂的啤酒,酒精含比统共也就12度。但她喝了的话,通常情况下,一瓶就会醉。
总之散场的时候冯清辉很飘忽,她看着顾初旭腰带下的黑色西装裤,迷迷糊糊夸了句:“你的屁股好翘。”
顾初旭扶着她坐好,系安全带时低声接了句:“是吗”
她点点头:“是。”
此时刚送走张舒与其男友,她说这话时身后正巧走近一男一女两个人,年龄稍长,前头女人开道,不高不低听见这话,往顾初旭身后扫了一眼。
长辈最见不惯轻浮,大概心头还会乱想一通,把冯清辉做个归类。
不过顾初旭的脸皮还算厚,喜怒不形于色,而冯清辉喝的迷糊了,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她枕着男人坚硬宽厚的肩膀睡了一个路口,悠悠转醒,扬了扬头,他下巴上的胡茬扎到她的眼睛。
冯清辉吸了口气,抬手揉许久,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只留下轻微眩晕,外面灯光通明,路灯闪烁着往后。
她望着男人的胡茬看了会儿,顾初旭垂眼看她,眉头蹙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看什么呢”
“我发现你下巴一侧有个小黑痣,很小。”
“嗯,随老太太,不过不在一侧。”
冯清辉就是觉得惊讶,实在是让人……的确,她对顾初旭一直不太怎么关心,加之胡子这种事,每天都要打理,除非趴在脸上,一般人注意不到。
谢过代驾师傅,顾初旭携着她上楼,慢悠悠走了几步,她挣脱开,“我没醉,不信我给你走个直线。”
顾初旭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那你走一个我瞧瞧。”
冯清辉忽然想起冯佑军的一件窘事,某次喝醉酒冯清辉嫌他醉了瞎闹腾,冯佑军说自己没醉,冯清辉便让他走个直线,冯佑军左晃右晃,趔趄着还真走了一个直线,只是人家往前走,他则是横着走,像螃蟹一样。
她想到冯佑军当时的表情,痴痴笑了一阵,顾初旭问她笑什么,冯清辉只顾着笑也不说话。
他主动牵了她的手,冯清辉低下头,看向男人的手臂,含着无法让人挣脱的力道,冯清辉微微失神,他在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冯清辉才听清,闭上眼,踮起脚尖,手臂挂在他脖子上。
“你是不是一直在窃喜”冯清辉问。
男人眼神微微不解:“窃喜什么”
“拥有我。”
他笑了一阵,冯清辉从他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很快敛了敛眉,神色正经很多,然后点点头:“我不否认。”
足够长一段时间,顾初旭跟冯清辉两人状态模糊,复婚的事拖延着。
他偶尔来这边住,留宿不留宿全看冯清辉心情,她一直没搬回以前的婚房,依旧空着无人居住。
两人回到家,洗漱了躺下,冯清辉跟他并肩平躺,酝酿了好久仍旧没睡意,侧头看他。
这人恰好也看过来。
冯清辉内心安详,跟他平静对望,从男人漆黑的眼珠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好像被吸进去,陷入无尽的漩涡。
“你在想什么”她此时说话嘴中喷洒的热气还带着淡淡的酒精味。
“我在想,”他调整好枕头换了个姿势,枕着手臂继续说,“如果以后你我再有了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他眼角余光往这看:“不如叫顾自然。”</p>
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