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有力的手直接拉住她的手腕,朱珠微惊,往回拽了拽,昊阳更加的用力的握紧了,还向前拉了一下。
“扶我去案台上。”
“……”,果然是把她当小厮使唤。
朱珠敢怒不敢言,一步走的比一步快,昊阳起身后高出她整整一个头,长腿走一步抵她两步,纵使她走的快也促狭不了他。
两三下来到案台边,朱珠丢开手,“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把宣纸打开,给我研墨。”
又来?朱珠寻思着她都要跳槽了,不必这么低声下气。
于是挺胸说道“陛下,我乃出家人不是宫内侍女,铺纸研墨的事请还是请别人来做吧!”
烛光闪烁中,昊阳的瞳孔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别人?任何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都活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站在朱珠面前,幽潭里静悄悄的,又仿佛有什么隐藏在水下,状似不经意,实则紧紧的盯住了眼前之人,“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是男子吗?”
朱珠立回道“为什么?”
鱼儿上钩,昊阳翘起唇角,说道“你坐下,我边说你边写,这几张纸写完我也就说完了。”
如果是这样,也不是不能研墨,反正都是她自己写。
又妥协了的天蓬坐在椅子上,撸起袖子,研好墨汁后,毛笔沾了沾,抬起眼睛看着他。
这双乌黑的眼睛里满满期待,昊阳心中难免暗笑,面上也不显,只是开始织网,目光与天蓬在空中交汇,他启唇说道“西凉国并非自古以来就全是女子,在很久之前,阴阳平衡,百姓安居乐业,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一个诅咒。”
“三百年前,西凉国女王爱上一位道士,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可惜时日不长,道士告诉女王他只是一晌贪欢,如今梦该醒了,他要一心向道。”
“女王苦求无果后,满腹悲愤居然也开始修道,但她并不为成仙,而是为了斩尽负心人,天下负心人哪里杀的完,于是女王死后留下一个诅咒,西凉国再也不能有男人,这样天下再也不会有伤心的女人。”
朱珠揪心道“道士怎么早不说清楚。那诅咒有破解之法吗?”
已经拉出一个线头的细网无声的靠近女子,昊阳唇角微勾,“当然有,女王还有一丝仁慈之心。”
“只要有一天西凉国国王是男子,并且男子与一女子相爱,永生不负她,诅咒便可破解。”
这倒也能符合女王受伤后的想法。
昊阳道“可是西凉国还有一条国律,只有女子才能当国王,所以永远不会有男国王,这是女王留下的一道难题。”
说到这里,朱珠已经明白了大半,“所以你才男扮女装,就是为了破除诅咒!”
……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你说的没错。”
不知不觉间,昊阳离她已经十分近了,随意挽起的墨发几乎快要落在她的肩膀上,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宛若水色的眸光粘连着朱珠的双瞳,密不透风的将她笼罩在其中。
他的瞳仁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倒影着她的身影。
烛花哔啵一声,朱珠惊醒,慌忙转开脸。
昊阳抬手抬起她的下巴,朱珠半闭着眼睫,刚好看见他开合的嘴唇。
“我就是西凉国唯一的男国王,我一直在等一个女子,而你,就是我要等的人。”
昨天他也说出类似的话,可是醉鬼不能信,如今他比她还要清醒,口中吐出的热言轻易的就能烫到人心。
脸上没有扮作女子时的胭脂水粉,干干净净的模样比平时多了几分清俊,更加衬的言词暧昧而隐密,如情人间低语。
“取经人……你不是慈悲为怀吗?跟我成亲,解了西凉国的百年诅咒,还世人太平盛世,不也是功德一件,何须西天取经呢?”
他故意放低了嗓音,低低哑哑的回响在朱珠耳边,给她的耳坠染上一层粉红。
还嫌不够似的,眸色一暗,附身咬了她耳肉一口。
朱珠打了个哆嗦,急忙推开他。
整个人如同烧红的虾子。
下意识的喊道“昊、昊天你别太过分啊!我马上就可以换上司了,不怕你。”
又是昊天!
昊阳脸色差的可以滴水。
这昊天究竟是何人,名字为什么与他如此相似!
难道,她会接近他,甚至没那么抗拒他也是因为昊天吗?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只是个替代品,昊阳胸间愤怒和酸气搅动,甚至对素未谋面的昊天其人产生了杀意。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哪里都不自在的女子。
说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昊阳顿了顿,“我要你罚抄我的名字一百遍。”
你是个魔鬼吧?
刚才是谁情话绵绵,说你就是我等的人?转眼间就罚她抄字,呵呵,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朱珠横着眼睛瞪他。
“那就两百遍。”
威武不能屈,朱珠继续瞪。
“三百遍。”
“……!”朱珠暗恨道“大不了用法力……”
“你用法力的话明天接着抄,不抄完就不给换通关文牒。”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走向。
朱珠头秃,认命的拿起笔,心中想到,等会小小施法,让昊阳入睡,然后一走了之就是,与其在这儿跟他耗时间,还不如问问观音有什么法子。
望着纸上的小篆,朱珠眼皮越来越沉,一滴墨水在纸上晕开。
她脑袋啄了一下,猛然醒了过来,再看椅子上哪里有昊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