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渐川和宁准再次来到了男一宿舍楼的12寝。
废旧压抑的气息遍布这栋宿舍楼。
楼道尽头的玻璃窗蒙着厚厚的灰尘,将正午的阳光稀释成渗着凉意的水光,爬过窗台,淅淅沥沥地滴漏着,洇透阴暗潮湿的角落。
窗外的炽烈灿烂,与楼内的阴寒刺骨形成鲜明的对比。
宿舍楼内的一切看起来和昨天午没有任何分别,令人不寒而栗的恶心虫潮不见半分踪影。
宁准垂着眼,站在寝室门前,转动钥匙。
黎渐川呼吸放轻,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门板,耳内纳入了锁眼被捅开的咔哒声,和门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系列微小声音。
这些声音的尽头是噔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吞没了。
“门开了。”
宁准边说边一脸平静地推开了12的寝室门。
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包裹在这股气味里的,并不能称之为一间寝室。
这处空间的面积大概只有正常寝室的分之一,整体狭长,如同一个小隔断。没窗,有一张沙发床,正对着沙发床的一面墙是一面尺寸很大的放映屏,和一个书架。
最角落的隐蔽位置,还有一个看似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抽水马桶。
宁准率先走进去,打开灯,像是知道里不会有任何危险一样,冷静的目光环视一圈,随翻看书架上的东西。
“这个房间很新。”
他边看边说,“墙面不久前才粉刷过,家具几乎没有灰尘,说明这里一直有人常来。”
黎渐川检查了下房门,确认这扇从里面看类似保险箱门的房门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内部破坏,便反将门关上了。
“这应该是个人为打造的空间。”
黎渐川拉开电视柜的抽屉查看,回忆着这栋宿舍楼一楼的规格构造,淡声说,“昨天回寝室后我留意了下,男一宿舍楼的一楼各个寝室门之间的距离和男二宿舍楼有很微小的差距。”
“这一层的寝室都缩小了一些,为了给这个房间腾出空间。如果这个缩小发生在一两间寝室上,或许会很显眼。但整整十多个寝室,那点缩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事实上,如果不是黎渐川昨天午得知这里多了一个房间,再加上他对数字和空间极为敏感,恐怕也不会看出来。
宁准一页一页翻着书架上的无封面书籍,听懂了黎渐川的意思,道:“你是想说,不是这所学校从里烂到了外,而是因为它烂,才成为了这所学校,吸引到了这些人。”
“事实如此。”
黎渐川冷淡道。
“那你说,这所学校在被魔盒异化前,究竟有没有人挖出来过它腐烂的根茎?”
宁准偏过头,唇角微扬。
黎渐川若有所思。
两人说着话,却没有耽误上的动作。
黎渐川飞快翻完了电视柜和沙发床的所有边边角角,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几卷纸,还有没墨的钢。
但有一点他感到奇怪,搜过这些地方之后他竟然没找到遥控器,或者控制墙上放映屏的开关。
他把目光投放到放映屏上。
放映屏很薄,悬挂在墙上,黎渐川看了一圈,在最底部的边缘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插口,是被改造过的,似乎能容纳一个指甲盖大的内存盘。
但他没有在房间内发现内存盘。
“怎么了?”
宁准效率很高地查完了书架,走过来看了眼。
黎渐川给他解释了下:“这个改造结构,只要找到内存盘放入,就能打开放映屏,让放映屏自动播放内存盘里的内容。你记得我说过梁观的相吗?那个相就)被改造出了一个类似的放置内存盘的地方。”
他嗤笑:“荡秋千看到的画面里,也有一个拿着相的背影……要说这些东西之间没关系,那才邪了门儿。”
“书架上也没有。”
宁准道,“上面都是课堂记,不过这些记间穿插了些无意义的符号和字母,可能是某种密码。需要花点时间研究。你觉得,那块内存盘不在这个房间里了吗?”
他抬起眼看黎渐川。
黎渐川和宁准对视了一眼,微微挑眉,然后转开了视线。
他看得出,从上一局的雪崩日,宁准就已经褪去了一些开膛时的绝对掌控,并对他进行推力引导。
这一点,在这一局变得更为明显,宁准在削弱自己的作用,让黎渐川从他里攫取大量线索,和掌控权。
他们的位置已经开始有了转变。
宁准这样的表现,黎渐川自然不会反对。
他随意道:“不。恰恰相反,我认为那块内存盘就在这个房间。只是被我们忽视了。”
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书架、电视柜、沙发床、抽水马桶……
最后,落在了房门上。
他忽然想起刚才开门时,噔的那一声响动。
黎渐川走到房门后。
这扇门背后是被金属板封死的,框架有些粗糙,很多块颜色不同、薄厚不一的金属板拼图一样拼凑成了这扇门的背面。一根根细长的锁链连接着金属板的缝隙,带着精巧的括。
而这些括的总动开关,就是门上的锁眼。
黎渐川一寸一寸检查这扇门,宁准也没闲着。
这个房间的东西就这么几样,别的都搜过了,唯独抽水马桶没被碰过。
宁准戴上随身携带的橡胶套,翻看了下抽水按钮和水池,然后微微屏住呼吸,掀开了马桶盖。
一个纸团漂在水里,被泡得快碎了。
宁博士有洁癖,但和线索一比,完全可以弃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