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妙心里一团糟,浑浑噩噩烦躁得很,又不能表现出来。医生问了她许多问题,她都敷衍着回答,就连栖妙都不知道自己最后说了些什么。
医生询问结束后,在栖父栖母期待的目光中计算许久,抬起头微笑着说道“心理年龄有十五岁左右了呢,恭喜恭喜”
栖母流下感动的泪水“太好了太好了”孩子总算开窍了
忽然回过神的栖妙黑人问号脸“”
等等,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医生说,她的心理年龄只有,十五岁
“”
栖妙本就是暴脾气,听到医生这么说哪还能忍。她一个刚刚过完二十三岁生日的正常发育的女性,居然被人说智商只有十五岁,简直就跟直接骂别人低能儿没什么区别。
她越想越气,眼眶突然一酸,就像是有柠檬汁被挤进去,眼睛又酸又涩,难受不已。栖妙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不料两滴眼泪飞快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啪嗒掉在膝盖上,配上红彤彤的眼眶,那场景,弱小可怜又无助,像个被欺负到气哭的小白兔。
栖父栖母和医生当场呆愣两秒。
栖妙的脸黑了。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在沙发上,栖母给栖望打电话。桌上还摆着两个硕大的棒棒糖,是医生用来安慰栖妙送给她的,栖妙郁闷到心累,只想趁着父母不注意扔到垃圾桶毁尸灭迹。
在医院的时候本想偷偷跑出去,或是找到一些能够联系外界的方法,谁能料到她走哪儿都有人在看着她,根本就没办法偷溜出去,栖母就差上厕所都得跟着,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看护让栖妙身心俱疲。
栖妙这些天算是弄清楚了。
栖父栖母性格软,这个家栖望的话语权最大,有些事情必须征得他的同意,比如说关于栖妙的所有问题。她得想办法讨好栖望这个认知让栖妙异常悲伤,但目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曲线救国就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栖母毫无察觉地接通电话,打开扩音,笑眯眯地跟栖望汇报妹妹今日最新情况。
栖望隔几小时就发来信息,工作忙的时候也不忘询问栖妙的身体状况,关切程度让栖父栖母感动不已,深深希望他们兄妹两人能和谐友爱,共同扶持着走下去。
“妙妙今天多吃了半碗饭呢。”
“妙妙今天有乖乖听话,医生说她身体好得很。”
“哦,医生还送了她一个超大的棒棒糖”
栖妙“”这个,真没必要说。
电话另一头的栖望正坐在包厢,西装外套被挂在衣架上,领口的纽扣被拧掉一颗,眼镜也摘了,明显是相当放松而毫无防备的状态。桌上摆着几碟摆盘精致的杭帮菜,一壶茶,桌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一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他们两人方才在谈论着关于一周后宴会的事,被电话打断也无妨。毕竟今天栖望不忙,他也不忙。
栖望听得十分耐心,尽管他已经提前知道了栖妙的诊断结果。他的唇角噙着几分笑意,眉眼溢出几分温和。坐在对面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栖母欢欢喜喜地抖搂一堆琐事后,叫一声栖妙的名字“妙妙,你有话想跟哥哥说吗”
栖妙下意识想拒绝。但是强烈的求生欲告诉她,此刻是个好机会。向栖望示好,就是她踏出家门的第一步,事关生死,羞耻心只能暂时往后放一放。
她柔软的小手紧紧捏成拳头,后背僵硬,深深呼吸两口之后,努力地从齿缝间憋出一句话。
栖妙的声音小到差点儿听不见,又细又弱,带着几分软乎乎的示好的意味。隔着扩音器被放大几分,让话筒另一头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哥哥我、我想出去玩。”
憋出这一句话,栖妙满头大汗,别扭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生平最讨厌别人撒娇,这下倒好,自己打自己的脸。
电话另一边还没给回应,突然,响起一声噗呲的轻笑,听声音就知道不是栖望。
男人的笑意是带着几分懒散的,就连话也慢慢悠悠,搀着几分漫不经心,尾音惯有上扬“栖望,你妹妹真可爱。”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栖妙就像被点中,表情僵在脸上。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最让她讨厌的人,便是楚姣姣的未婚夫,也就是她未来的姐夫霍虞。
而现在。
她扭扭捏捏撒娇的声音竟然被对方听到了。尽管霍虞并不知道是她,栖妙还是难以克制自己的羞耻心被翻了个底朝天的尴尬。
她只想当场去世。
作者有话要说 栖妙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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