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医院,在护士站看见了林哲义。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长头发白裙子的女生。
霍芜。凌若霜看过她的照片。
护士也看见了他,指着说“你们不是要找凌若雪吗?那个就是她哥哥。”
林哲义咧嘴笑了下“凌大哥。”
凌若霜明知故问“你们来医院干什么?”
林哲义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干干说“我……听说若雪住院了……”
“是来看若雪的?”凌若霜扫了一眼站在林哲义身后的霍芜。她脸上挂着怯生生的微笑,手指抓林哲义衣服的下摆——这是宣示主权?挺有心机的。他眉宇间更淡了,“……让你们白跑一趟了,医生交代过了,若雪现在需要静养,不方便探视,你们还是回去吧。”
林哲义很尴尬,“凌大哥,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凌若霜看着林哲义,脸上眼里都透着凉。他对以前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眼前这个又蠢又作,他怎么会觉得还不错的?
他特意多看霍芜一会,才凉凉一笑,拍了拍林哲义的肩膀,说“我不想在这里揍人,但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下去,我不介意让大家看场热闹。”
或许是他手劲过大,两下拍完后,林哲义怔住了。
凌若霜松了松领带,眉目深刻的脸上挂着居高临下的傲慢,慢条斯理迈着长腿从林哲义霍芜面前过去,径直打开了病房的门。
霍芜的眼睛一直跟着凌若霜,脸颊微红。
凌若雪的哥哥,原来长得这样……她又回头看了看呆愣的林哲义。一个气质萎靡,一个冷清高贵,对比十分鲜明。她原本拉着林哲义衣服的下摆,此时也悄悄松开了。
“哲义,若雪在那间病房呢……”霍芜轻声说。
林哲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凌若霜当着他们的面进了病房。但他现在已经没脸进去了。
霍芜留在原地,跺了跺脚,追上来,“哲义,我们都来了,看一眼再走吧……”
林哲义突然转头盯着霍芜。霍芜愣了下,讪讪说“我担心若雪啊……”
林哲义脸上有些悲凉。凌家大哥刚才的眼神和他的话一样犀利。他不该带霍芜一起过来的。或许这样还能见上一面,现在……
他转头就走。霍芜盯着他的背影,怯生生眸子里此刻有一丝恼怒。只一会后,又不见了。她又追了过去。
凌若霜进到病房里面,发现他爸在。
“妈呢?”
“回去拿东西了。”女儿昏迷不醒的情况还没查明原因,他们要做好长期呆在医院的准备。
凌若霜又问“着火的原因,警方那边有结果了吗?”
凌父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儿,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们怀疑是若雪?!”
凌父点了点头。最先起火的就是女儿的房间,也排除了电线短路之类的客观原因,警方认为人为的因素最大,他们还在现场找到了打火机的残骸。
凌若霜在病床旁边坐下来,看着闭着眼睛的凌若雪。盛乐说得对,她这样的状态,对于所有人来说,确实是最好的。
他伸手抚了抚凌若雪的头发。心里悲凉且愤怒。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竟要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安然活下去!
“我刚才问过张主任了,他说若雪的情况他也没有遇到过,他们也请过全院会诊,但……”凌父摇了摇头,“我想过两天,如果若雪还没有醒,就带她到京里看看,实在不行,那就去国外。”
“爸,不用了。我朋友说过,若雪现在这种情况,其实是最好的。”
凌父诧异看着凌若霜。凌若霜拿出一个吊坠递过去“这是若雪的,您打开看看,里面是空心……”
凌父当然认得女儿脖子上挂的饰物,依言打开,饰物里面确实是空心的,但已经漆黑,还有什么东西烧过的残灰。
“这是我朋友给若雪的一张护身符,昨天晚上要是没有这张护身符,她不会那么好的运气的。”
凌父是老医生,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昨天晚上的情况确实超乎他的想象。但他要马上否定以前的坚持,还是有点难度。
“这……你怎么也相信起这个来?”
“那您怎么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
凌父愣了愣,“……总有一些事情是巧合!”
凌若霜也没指望能立刻改变父亲的观念,“爸,这件事情是不是巧合,您以后就知道了。但若雪的情况,我认为最好不要折腾,您觉得她醒过来,就一定是好事吗?她以前的状态,相信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凌父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是个医生,知道精神方面的疾病是最复杂最难根治的,女儿前段时间精神反常,时而极度紧张,时而又恍恍惚惚,好几次还有自残的举动。他找专家问过,这完全可以确诊为精神分裂症了。是他抗拒这个诊断,所以把人带回了家。
“你朋友有没有说过,她这种情况能不能治愈?”凌父迟疑问道。
凌若霜点头。盛乐说过,只要迷障的根源解除了,若雪的情况自然会恢复。
凌父缓缓坐下来,坚持了几十年的观念动摇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凌若霜以为是林哲义还没死心,结果是回去拿东西的凌母进来了。
“我刚才看见哲义了。”凌母问。她是在医院门口碰到林哲义的,还是她先打的招呼。本来以为她林哲义是来看望自己女儿的,但林哲义旁边还有个小姑娘,她就打消这个想法了。就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凌母心里有点点不舒服,自己的女儿,她还是知道一些的。高中起就对人家有想法了,巴巴考进了同一所大学,两人开始出双入对。她还以为好事要将近了呢。
“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凌父也看了过来了。凌若霜淡淡说“好像是吧,听说在福利院做义工时认识。”
凌母心里更不舒服了,“那丫头是哪里人?”
“福利院出来的,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凌父和凌母相互看了一眼。虽然他们没有门第观念,但儿女要找一个福利院出来,还是有些吃惊。而且林哲义的父母门第观念可比他们厉害多了。
凌母还要问,凌父说“好了,别人家的事情少操点心吧。”
凌母想想也是,跟自家不相关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心里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点。但看着不省人事的女儿,又忧愁了。
一家人正说着话,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两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外面护士站的护士喊道“没错,你们进去吧,就那间。”
两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年纪约莫十来岁。其中一个眼睛尤其大,黑白分明。她走在前头。
凌母坐在凌若雪床头,刚好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这间病房里只住了凌若雪一个人。大眼睛的小姑娘走近了,瞟了一眼凌父和凌若霜,径直跟凌母说话“阿姨,我我们是来看望凌老师的……”
凌老师?凌母脸上写着疑问。还是凌若霜先反应过来。若雪以前福利院做义工就是给那里的孩子们当老师。
“你们是鸿飞福利院的?”凌若霜躬下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