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凯言从芭蕉树旁边走出来,月华映照在他身上。眼尾上挑,微微含笑。面目堪比花盛开的瞬间,艳丽且蛊惑。
“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啊?在这里看什么呢?”
他说,声音轻缓低沉,犹如寂静中大提琴的尾音,无端让人生出眷恋和遐想。
盛乐眉眼淡淡,扫过月半草,指着旁边盛开的小花说“这是什么花?”
顾凯言躬下身摘了一朵,放在盛乐的手心“这是幽兰,只在夜间开花。”
盛乐看了看掌心的花。洁白的花瓣与她细瓷一样的皮肤辉映,尤衬得眉眼如墨如画。
顾凯言嘴角又上挑了几分,漫不经心在花圃里又拨了一根月半草,递给盛乐“夕月,这个比幽兰更香。”
盛乐将花和草放在一起。她见识过盛宇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眉眼未动,问“这又是什么?”
顾凯言注视着她的面孔,说“这叫月半草,白天不起眼,晚上长得好,它能吸取月夜精华,释放灵气。”
盛乐眸子有些迷茫,似懂非懂,将花和草分别放在鼻尖闻了闻,点了点头,细白手指捻起月半草“确实很香。”说着,就把月半草递了过去。
顾凯言大手突然张开,包住了盛乐的小手。
盛乐眉头轻皱了一下,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
顾凯言摇头笑了笑,眉宇间无奈和宠溺并重,弯下腰身,对盛乐平视,桃花眼波光潋滟“夕月,我是你叔叔呀。”
盛乐抬头看他。这人面相生得极好,尤其凝视时,有一种让人沉沦的欲望。但她对他并无熟悉的感觉,她也不太喜欢这种过于招摇的长相。。
“我不记得了。”
顾凯言眼中黯淡下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女孩的头顶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月光轻柔,在上面镀上了一层柔光。他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伸出去。
“没事!慢慢来。”他温和说。
盛乐往前走。顾凯言这栋别墅的院子很大,白天看跟晚上看感觉完全不一样。大理石砌成的温泉池底下铺着一层薄薄的银沙。这是极其难得的炼器材料,还有右边角落的雕像,手里托着的居然是一块黑曜石。
好东西可真不少。她印象中这分明是极其难得的。
她走着看着,依旧话不多。一圈转完了。顾凯言说“太晚了,早点睡吧。”
盛乐点头,跟在顾凯言身后进了房子。到了房门后,顾凯言又回头,笑靥如花“晚安。”
“晚安。”夕月也说。
虽然说了晚安,但她睡得并不踏实。
不过第二天,她还是六点半起来,这是在上学养成的习惯。院子里园丁正在修剪枝丫,她又把院子转了一圈。这院子她原本不熟悉,但两圈转下来,她发现里面有许多东西她还是熟悉的。有的知道用处,有的仅仅知道名称。
上午十点时,顾夕月的爷爷奶奶就来了。盛乐被从楼下叫下来,客厅中站着的两位老人激动言于意表,尤其老婆婆,看见她时,眼圈瞬间红了。还张开了双臂,泪眼朦胧看着她。
盛乐才到一楼,就被人抱了满怀。她不喜欢跟人这么亲近。
不过顾凯言正坐在沙发上微笑看着。她并没有把人推开,任由老婆婆抱着哭诉。
老婆婆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盛乐一直忍着,直到她自己松开。然后上下打量
“瘦了!也黑了。”老婆婆心疼说,将她鬓角落下的散发别到耳朵后。
盛乐没吭声,她并不觉得自己瘦了黑了,实际上来中都的前一天,她就被盛夏拉着称过体重,盛夏说,她比一月前胖了半斤,盛夏自己重了一斤。盛夏因此哀嚎了好一阵。
“你这孩子,怎么就在突然在绵州下火车呢?”老婆婆泪眼朦胧问。
盛乐对此并无印象,是顾凯言告诉她。她原本是要从辽西到中都的,结果提前在锦州站下了火车,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公共汽车站了,就在那边出了事。
“好了好了,夕月才找回来,你别提这些了。”旁边的老人家也如是说。
这两位头发都已经斑白,年岁上至少过了六十。但精神还不错,听说是坐飞机从辽西赶过来的,但看起来并无疲惫之色。
盛乐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叫爷爷奶奶,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字眼始终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既然叫不出,她索性不开口了。
老婆婆牵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跟坐在主位的顾凯言说话,问他什么时候把人接回来的,盛家那边都做了些什么。问到最后,语气都变得凌厉起来,气愤填膺说“这家没一个好人!把我们夕月弄成这样,居然还想着瞒天过海!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