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阮好风,不确定地道,“纪小姐现在的肖像权是签在我们这里的对吧”
其实这是个心血来潮的小计划,连合同也没有走,只是试试而已。除了小周,连这些人也依然不知道她和阮好风的关系。
阮好风偏头看纪溪,纪溪却没留意到,只是兴致勃勃地回了一句:“是的呀,怎么扫模型是把我这个人的样子扫描进去吗,就像安检那样”
“差不多呢,纪小姐还蛮懂的。”那设计师笑着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类似于安检扫描仪的东西,拉着纪溪就要她摆造型。
纪溪反而愣了:“就这样吗不用把我拉到什么看起来很厉害的机器前面吗”
设计师乐不可支:“纪小姐,还真就像你说的,扫一下就可以了。来,按照我给你的流程图摆几个姿势吧,这个很快的,一会儿建模就能传到电脑边。”
纪溪懵懵懂懂地摆好了姿势,接着兴冲冲地凑去电脑边看,打量了半天。
阮好风像是已经对这种操作熟门熟路,他打开了一个设计软件,接受了设计师这边传来的数据。
纪溪全身的建模资料很快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像是普通游戏的捏脸一样可以随意操控。设计师一面跟纪溪讲解着自己的计划,一面亲手操纵示意,最后加长肩宽,增加肌理强度,调整成为成年男性的性别比例,再把纪溪身上一些反串时避免不了的硬伤——比如柔和的眉眼,加以修饰,做出了一个男版纪溪的形象。
纪溪看了半天,有点讶异,还有点高兴:“还,还有点帅……”
旁边一群人听了,纷纷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很英俊了!纪小姐是真新人啊,好可爱,有意思。”
结果她反串这件事请,顷刻间就已经敲定了下来。
阮好风名下的这个运营团队飞快地把这个消息通知了下去,并且连明天的排期都抽了出来,让纪溪重新拍一遍作为男二号的定妆照。
而陆域原本的那份台本,也飞快地发送到了她手里。
等一切敲定后,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
纪溪刚想要道歉,又耽误了阮好风的时间,结果还没开口,就看见阮好风捧着个纸袋子从餐厅走出来,顺手就拿了一枚烤牛舌送进嘴里尝了尝,随口说道:“再热一遍口感差了,不过还行。你饿不饿汤我热了,等会才能喝。你想不想吃点其他的当宵夜”
纪溪还记着她没吃完的炸鸡,一溜烟跑进餐厨间,把下午的东西全部热了一遍,再换了个瓷摆盘。调料、调味的配菜都单滤出来,剩下的做了个零食拼盘出来,在边边角角的地方撒上一点当点缀。
她还找出了一排看起来高昂华贵的红酒杯,往里头倒可乐。又找着一个冰桶,里面冻着四四方方的冰块。
她拎着这些东西出来的时候,阮好风笑她:“暴殄天物,你眼光倒是好,随手一拿就拿到了拍下来的杯子,盘子也是雍正年的青花窑。”
“也不知道是谁暴殄天物这么宝贝的东西,你就堆在办公室的小厨房,哪天随手砸了都不知道。”纪溪简单布置了一下,把阮好风的办公桌也收拾了一遍,勉强摆弄出有情调的样子。
阮好风则微笑着看着她。
她这样看起来很平易近人,阮好风有时候也能透过她的眼神、动作理解,当年这个女孩子在家里是什么样子,怎样散漫着和疼爱自己的亲人相处、玩笑。离开学校,没有那些流言蜚语和不怀好意的注视,他的小姑娘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而已。
几个小零食不多,再热一遍,味道也未必好。两个人倒是吃得有滋有味,他们玩笑起来,还争着用番茄酱往盘子里画画,结果画得一个比一个难看。
天已经黑了,眼看着时间也快要过零点。
阮好风处理事情,纪溪在他桌边翻杂志,一不留神看入了迷,等到她想起来明天的日程的时候,已经困得眼睛睁不开了。
她趴在桌边睡了一会儿,睡到一半时觉得冷,可是又不愿动 ,朦胧间只听见对面阮好风起身的声音,然后知道他走到了她身边,指尖轻轻抚在她发端。
“溪溪,起来睡,去那边休息室。”
纪溪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跟着他站起来,困倦地揉着眼睛,乖乖地被他牵着过去了。
迷蒙间还记得刷牙洗脸。
小周连她的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和阮好风的配套,他的是蓝色的,她的是粉色的,可爱生动。
然而纪溪这时候也不管什么了,看见有张床就往上面倒。
阮好风把被子拨给她,她就很伶俐地扒拉过去,把自己裹严实。
被子是薄鸭绒的,顷刻间就驱散了深夜的寒凉。纪溪终于感受到温暖的时候,困意也跟着加深,隐约中知道自己不在自己家,而是在别人家;自己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人的时候,还记得在睡梦中告诉阮好风一声:“那我睡啦。”
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奶音,又甜又软。
“好,你睡。”阮好风温柔地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只剩哭笑不得。
纪溪和衣睡的,脚上的凉鞋都还没脱。
阮好风在床边坐下,俯身给她解开凉鞋的带子,轻轻握住她的脚踝,将纪溪整个人摆正,然后裹好。
他起身,又像是舍不得似的,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纪溪。睡着的小姑娘面容恬美,神色沉静,睫毛长长的,即便是已经睡着了,闭上眼睛,也总觉得会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微微闪动起来,带着水光。
他俯下身,垂眼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然后轻轻拨开她脸颊侧边细碎的发丝。
然后,在那柔软的颊畔落下一个吻。
蜻蜓点水一样,温热的吐息一闪而过,带着男性身上的薄荷香,温柔,却不容人拒绝。
阮好风单手撑在床侧,眼神深邃,却冷不丁地见到眼前的姑娘——睁开了眼睛。
那蝴蝶飞动了起来,长长的眼睫毛颤动,露出下边漆黑光亮的一汪湖水。迷蒙、困倦,然后又换成清醒和羞赧。
这回纪溪的脸也红了。
她小声开口:“我……我还没睡着。”
她刚倒在床上不久,还没睡着呢,知道自己忘了脱鞋,是阮好风帮的她。
碍着不好意思,装作没有醒,但他却吻了下来。
纪溪恨不得要把自己藏进被子里,恨不得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他。阮好风反而笑了起来,温热的、清香的吐息再次干干净净地飘了过来,缠绵温软:“……没睡着也好。”
阮好风再次俯身,嘴唇再度在她额角停留了片刻。他修长有力的双手落入被子里,摸索着寻找到了她纤细白净的手腕,扣住。
那是个近似于强占,宣示主权的姿势。
“晚安,小姑娘。”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