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扬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两兄妹走进厨房,斯晋伸手带上厨房门,把斯华年抱起来,放在料理台上“年年。”
“嗯”
“什么时候学会择菜了”
“啊,”斯华年茫然地眨了眨眼,“我不会。”
斯晋把一颗豌豆荚放到妹妹手上,低低笑问“择给哥哥看。”
斯华年嘟着嘴唇,随手把豌豆扔到一旁“你要先教我。”
“乖宝宝,”斯晋张开手臂抱住妹妹,低下头轻轻吻她的唇瓣。
斯华年乖巧地仰起脑袋回应,抬眸一看,哥哥黑眸亮晶晶的,露出一点欣喜。
或许是这样的欣喜在最近这段日子太过可贵,斯华年怔了怔“哥哥”
“想陪着哥哥,对不对”
斯华年抬手捧住他的脸,笑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我哥哥是个醋精,不能让他吃醋。”
听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破,斯晋耳根微微泛红。喉头滚了滚,他像是掩饰什么,低头含住妹妹的嘴唇。
年年选了他。
他居然也有赢过贺扬的一天。
年年甚至会考虑他的感受,
怕他吃醋。
斯晋唇舌微微用力,眼眶有些酸涩。
这么小、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过是来厨房陪他一会儿,居然就能让哥哥开心。斯华年搂着他的脖子,意识恍惚间,觉得眼前像是被拨开了一团迷雾。
原来就这样简单。
斯晋从妹妹唇上抬起头,摸摸她的脸蛋,含笑道“好了,出去休息吧。哥哥没有那么小气。”
斯华年想了想,自己在这里确实帮不上忙,于是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溜达着出去了。
到了客厅,贺扬正趴在茶几上逗乌龟。听见她来,转过头问“这乌龟叫什么,还怪可爱的。”
“叫儿子哦。”
“这名字谁取的,”贺扬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你跟你哥居然养只乌龟当儿子。”
“不是我们家儿子,”斯华年伸手戳了戳乌龟,笑眯眯道,“儿子的身世可厉害啦,说出来吓死你。”
“有多厉害”
“不告诉你,”斯华年在贺扬身边坐下,推推他的肩膀,“你不是会做饭吗,进去帮我哥哥的忙。我哥哥才下班又要做饭,很辛苦的。”
贺扬瞪着眼,难以置信道“你就这样招待客人”
“你算什么客人,快去。”
看着这样的年妹,贺扬有些心塞。曾经那个抱怨着“大山哥哥是个讨厌鬼”的古灵精怪小姑娘,再也不会有了。
撇开这点淡淡的失落,他又觉得很是欣慰。
“得得得,我去还不行么。”
走进厨房,贺扬微微拘谨地喊了声“哥”“年妹让我来帮你。”
“这孩子,”斯晋哑然失笑,倒也并没有拒绝,抬手指了指洗手台边上的一筐新鲜豌豆,“择菜吧。”
“好嘞。”
贺扬走过去洗了手,低头一看“年妹不是说择菜么,这咋一点没动,进来那么久都干啥了。”
斯晋切菜的手顿了顿,抿唇道“她”
贺扬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傻话,嘿嘿笑着跳过这个话题“没事没事,我来。”
“辛苦了。”
厨房里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倒也并不尴尬。
贺扬把豌豆一个个掰掉尖角、抽掉丝,眼看筐就要见了底,开口问道“哥,还有什么要做的。”
斯晋默了会儿,低声道“给我讲讲年年在国外的事情吧。”
年妹在国外的事情。
贺扬回忆了一下,想到哪算哪“在冰雪城,我跟年妹也不是一个学校的,就周末碰碰面,大家一起聚一聚,开开趴、练练车,碰上节日多一两天假,就上山滑个雪年妹虽然成绩不行,坏习惯是一个也没有,这点你不用担心。嗑药、攀比、养小鲜肉啥的,是一个也不碰”
斯晋听着贺扬随性的话,把这些画面一点点补充进那段没有年年的记忆里。等到贺扬说得已经没东西可说了,他问“年年那个男朋友是怎么回事是个法国人”
听他问起这个事情,贺扬一下子谨慎起来了“哥”
“没事,不用紧张。简单说说。”
贺扬只好斟酌着道“那人是年妹的同学,听说成绩不错,长得也还行。我听他们学校人说了,当初那小子追年妹,闹得动静可大了,今天弹吉他唱个歌,明天送个亲手编的花圈不是,啊呸,花环,这不是,年妹当时年纪小、不懂事”
察觉到斯晋面色暗了暗,他赶紧道“哥你别生气啊,我寻思年妹也并不喜欢那人。无非是看他长得帅点,浪漫点,唱歌好听点”
斯晋“”
这都什么玩意儿,真是越说越歪了。贺扬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脑门,往回补救道“哥,我寻思年妹也并不喜欢那人。我还记得呢,他俩才刚在一起没多久,年妹不知道咋想的,把自己关家里关了两天。我去家里看她,她居然说不记得自己有男朋友了,你说这脑子真是啧。”
不记得了
斯晋琢磨着这个字眼,心脏跳得重了些。
也许就是这时候,年年换成了上辈子的年年。
“哥,我跟你讲,年妹心里最惦记的,其实还是你,”贺扬自觉这个马屁拍得十分上档次,当下不由有点得意,信誓旦旦道,“那天我问她关在家里两天都干啥了,她说想给你打电话。”
他这样一说,几乎是下一秒,斯晋便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天。
“是去年年底”
“没错啊,就差不多去年这个时候,没几天就圣诞了,冷得要命,”贺扬顿了顿,诧异地问,“哥,你怎么知道”
因为在那次之前,年年已经大半年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了。斯晋在监狱里日复一日、无望地等,才终于等到这一天。
“我知道了,”他抬手把豌豆倒进锅里翻炒,“你出去陪年年说话吧。”
就剩下最后一道菜了,确实没必要留在这儿,贺扬点点头“行。”
“等一下,小贺,”斯晋忽然叫住他。
“哎”
斯晋抿了抿唇,低声问“你家公司怎么样。”
贺扬摸摸鼻子“就、就那样,没啥大事。”
贺扬家里是开厂的,说起来家境和斯家比不了,生意上也一向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斯晋会问上这么一句,就算只是顺口关心一下,也让他有些意外。
“如果有困难,打电话跟我说。”
贺扬心头一跳,诧异地转头看他。
这个在传闻里冰冷无情、公私分明的年轻总裁,此时正挽着袖子、系着围裙炒菜,语气温和、带着一点关切。
他真是运气不太好,爱惨了没心没肺的年妹。
贺扬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