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 一家人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而错过,一早是萧涵在秦中当差, 后来周荇宜和萧钊和离,再后来萧阮又远嫁西南。
回到京城后,因为启元帝的丧事和周卫旻的病情忙忙碌碌, 今日才得空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这一顿饭说说笑笑的,一直到了月上柳梢了才酒足饭饱, 各自散去。
周荇宜亲自把孩子们送到了门口, 目送着上了各府的马车,回头一看,萧阮还在府门口,蔺北行也还在门内和萧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荇宜忍不住催促:“孩子们都要睡了, 马车也都套好了,有什么事明天上朝再说也行。”
萧钊一脸严肃地道:“让他们先走, 我和北行说正事呢。”
还没等周荇宜回过神来, 萧钊的亲随便去车夫那里招呼了一声, 马车走了。
马车这一走,萧钊的神色顿时轻松了下来, 没一会儿就拍了拍蔺北行的肩膀:“好了,今天就不多说了,你和阮儿也要休息,快带着小团儿走吧。”
蔺北行悻然。
不愧是老狐狸,过河拆桥玩得真溜。
算了,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 就不拆穿他了。
他和萧阮向周荇宜道了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两人走到一半,忍不住都转头往回一看,只见周荇宜快步往里走着,萧钊在后面亦步亦趋,对话声隐隐传来。
“你走回去罢。”
“我老寒腿了,走不动。”
“想不到堂堂太傅……不要脸……”
“……入赘了就是……荇宜……”
……
那两个人身影入了公主府,府门关上了。
这两年来,萧阮知道祖父母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萧钊白日出入公主府也不再被拒之门外,可是,周荇宜也一直没有回到萧家。
看来,这一次萧钊是铁了心要赖在公主府了,连入赘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人生苦短,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候可以潇洒,这面子值多少钱一斤?萧钊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萧阮很高兴,一路都哼着小曲。
回到家里,小团儿已经睡得很香了,小嘴微翕着,还时不时地咂咂嘴,可能是在回味祖母用筷子蘸给他吃的糖水。
看着小团儿被奶娘安顿好了,萧阮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蔺北行已经躺在床上了,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上,目光看着床顶的雕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阮倒是有点纳闷,蔺北行鲜少这样不缠着她。
不过正好,她也的确有正事要和蔺北行说。
她在蔺北行身旁躺了下来,把今天和周荇宜说的有关流言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有些忧心地问:“你那里有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吗?这些是市井里传的,若是当真去查处吧,好像有些小题大做,可若是置之不理,只怕会让陛下被人诟病。”
蔺北行笑了笑:“你听到的这些,还是小事。”
“还有什么大的流言不成?”萧阮怔了一下。
“是,有人在传,你屡屡被陛下召入宫中,其中必有玄机,只怕我的头上已经绿云罩顶。”蔺北行的眼神森然,缓缓地道。
萧阮愕然,半晌之后倏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口急剧地喘息着:“太无耻了!”
蔺北行把她拉进了怀里,手掌顺着她的后背抚了抚,安慰道:“别生气,你若是生气,便是中了那幕后黑手的计策。”
萧阮哪里能不气?
她的确奉召入宫频繁,但一直抱着让周卫旻尽快痊愈、让大乾朝堂尽早恢复正常的心思,无暇顾及其他;而周卫旻虽然一开始因为失去记忆对她报了一点暧昧的心思,但自从那次说开之后,周卫旻一直对她尊敬有加,并无半分越轨之举,两人相见时四周也都有内侍作陪。
身为女子,名节最为重要,这样被人污蔑,若是蔺北行有了一丝半毫的怀疑,不仅两人之间的感情要起了裂痕,就连蔺北行和周卫旻之间的君臣情谊也要岌岌可危。
她伏在蔺北行的胸前,鼻子一酸,说话声都有些发颤:“蔺大哥,这些胡言乱语,你……你信吗?”
蔺北行一个侧身,两个人脸对着脸,下一刻,蔺北行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阮妹妹,”蔺北行的脸色沉了下来,“你问我这句话,便是在侮辱我。我就算不相信陛下,难道我还能不相信你?若是我心里有一丝一毫怀疑你的念头,让我天打——”
唇被堵住了。
萧阮扑进了蔺北行的怀里,急促地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