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图匕见但同时也反应出对方对贾赦真的很忌惮。
短暂的沉默后,景怀帝道“许爱卿接着说。”
许岩应是,接着道“微臣想,幕后之人心思缜密,设计的好几桩大案都几近完美,这一回当真要利用琏二公子挑拨得皇上除掉善永侯,必然也不会单刀直入。若是微臣暗中照应琏二公子的事被对方瞧出一丁点儿破绽,必回打草惊蛇。所以,在善永侯离京的时候,微臣也设下一个小小的圈套。”
景怀帝听到这里,抬起头来瞧着许岩,示意他继续说。
“微臣手下,有一对双生子侍卫,一曰程江,一曰程河。微臣派了程江与善永侯同去北疆,暗中却叮嘱程江中途折返,回京之后,暗中保护九皇孙和琏二公子。而程河,则照例在宫里当差,今日,便该是程河当差,而当差之地,便是出事那座假山附近。
就在安喜和试图杀害九皇孙之前不久,程河接到讯息,说贾赦一行在北上途中被人截杀,程江极力保护善永侯,自己却身受重伤,逃了回来,躲在北门外的一处暗桩,让程河去接。
程河得到消息,先来告诉了微臣,然后便去了北门外。”
景怀帝听到这里,皱眉道“恩侯一行遇袭是真是假程河是否知道爱卿的计划,若是知道,接到信息便知有诈,他可曾出了城”
许岩听到这里,跪下道“皇上,程河知道计划,当差时候出城有违宫规,但这确实微臣为引蛇出洞安排的,程河奉命行事,并非不好生当差,请皇上恕程河擅离职守之罪。”
景怀帝点头道“朕不怪他,爱卿继续说。”北斗破军部平日在京城待命,麾下侍卫往往两重身份,一重是真侍卫,也要在皇宫当差,和龙禁尉不差什么;一重是皇家暗探,可根据现实情况事急从权,程河擅离职守之事,实则算不得违规。但是伴君如伴虎,许岩为了护着手下,自然也会为其开脱。
见景怀帝不怪程河,许岩才接着道“微臣想着背后之人狡猾,既然要诓骗程河出城,若是程河不为所动,只怕对方瞧出端倪。北门外监视程河的人只需放出一道响箭,宫中之人瞧见,便不出手了。
于是,微臣授意程河按对方要求行事,自己却入宫寻程江。微臣赶到之事,程江已经和那叫安喜的宫人对上了手。万幸,还来得及阻止安喜和那侍卫行凶。只是连累九殿下和琏二公子受了惊吓,微臣万分惶恐。”
景怀帝听到这里便明白了,眼前和许岩一同来见自己的程河,实则是兄长程江,而真正的程河则去了北门外,迷惑真凶的同党。
景怀帝听完,不禁心有余悸,摆摆手道“你做得很好。可曾查出安喜和害珺儿那侍卫的来历”
许岩道“微臣已经派人去查了。”
景怀帝点点头,道“那你快去办,定然要将真凶捉拿归案,无论是谁,朕绝不饶他们”
许岩点头应是,从上书房出来,自去忙了。
方才他对景怀帝说的话,大部分属实,只一样,先猜到背后之人有可能对司徒珺和贾琏动手的,并非自己,而是贾赦。
那日贾赦离京前,曾和自己在拱卫司静室手书交谈,说的便是此事。至于将猜破对方阴谋的功劳算在自己头上,却是贾赦要求的。许岩知道如今贾赦的处境,倒也明白他不愿太过出头之意,便应了下来。何况,这样的事算在自己头上,倒是有功无过,自己绝不会吃亏。
至于贾琏,此子年方七岁,警惕之心令人叹服。但所谓慧极必伤,贾赦处境已经极尴尬了,贾琏太过出挑未必是好事,所以许岩在救了司徒珺和贾琏之后,干脆用了一点药将贾琏迷倒了。
贾琏受惊过度,当场昏厥,便不会因为太过出色引人注意。
司徒珺和贾琏双双受了惊吓,接下来的几日自然不用上学。司徒珺被接回了六皇子府,由六皇子妃悉心照料。贾琏则是贾敬将其接回善永侯府,自然由左良和林之孝派人悉心照料,文氏也抱着贾珂一日来瞧几回。
景怀帝分赏了司徒珺和贾琏不少药材、玩器压惊,还派了太医为二人诊治。许岩给贾琏用的药药效十分奇特,症状和受惊极为相似,贾琏这些时日不但时常惊厥、抽搐,还时不时的发起热来;难得的是,太医也诊不出这些症状是药物所致,贾琏发现刺客之事,就这样掩盖了过去。
两日之后,九皇孙遇刺的案子便查清了。
皇宫大内,侍卫当值是两人一组,负责一个区域。那日和程河一起当值的侍卫名叫贺山,那双玉色蝴蝶,自然是贺山带去的;九皇孙这日要到御花园玩耍,则是有人事先告诉贺山的,让他见机行事。
那日三皇孙至八皇孙年纪大些,不爱和九皇孙、十皇孙、十一皇孙几个一道玩耍,略逛了一下御花园,便出宫游玩去了。这些原是告知了各自父母的,并无什么问题。
贺山见几个年纪大一些的皇孙走了,留下的还有三个皇孙并伴读,宫人,也觉无从下手。这时,却见十皇孙离十一皇孙不远了。
于是,贺山弹出一粒石子,刚好滚到十皇孙脚下,十皇孙扑在十一皇孙身上,两个小孩哭起来,身边宫人自然簇拥着自家小主子走了。伴读年纪和皇孙差不多,还是小孩子,自然十皇孙和十一皇孙的伴读也被宫人带了出去。
这时候,留在当场的便只有九皇孙及其身边伏侍的宫人,还有伴读贾琏。九皇孙的奶嬷嬷之所以会因为腹痛离开,乃是她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后来经查,奶嬷嬷的饮食也是被人动了手脚的。
九皇孙的宫女是九皇孙自己支开的,当时留下的还有大内侍安喜,原本有人跟着,若是有人敢上前动手,安喜只要大喊一声,附近的侍卫赶来,凭谁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在皇宫大内害人之后全身而退。
谁知这个安喜本身就是对方的死士,九皇孙遇刺的案子,便这样发生了。安喜和贺山两个都会武功,九皇孙和贾琏不过两个七岁孩子,原是难逃魔爪的,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许岩早有安排,才将此事化解。
吸引九皇孙去假山后头的一双玉色蝴蝶,也是事先有人送来的,贺山袖中放了一个特质的纱笼,藏着两只蝴蝶,待得十皇孙和十一皇孙离开了,才故意放出来吸引九皇孙和贾琏注意的。
至于假山后头那两盆异香扑鼻的花,也是事先放在那里御蝶之用的。御花园中,奇花异草无数,若无那两盆花,玉蝶一放出来,就飞往别处,九皇孙和贾琏追着蝴蝶跑到别的侍卫容易瞧见的地方,便功亏一篑了。
对方算计不可谓不周全,饶是只是虚惊一场,得知真相后的景怀帝、六皇子夫妻,无不心有余悸。
至于九皇孙的大内侍安喜,他是个苦出身,先是家中穷得解不开锅,被卖入皇宫做了太监,后来六皇子出宫建府,便带去了王府,再后来,在九皇孙身边做大内侍,俸禄倒也不薄了。
只是他入宫后不久,父母便死了,仅余一个兄弟,好容易兄弟娶妻生子,家中总算没有绝后,前儿不久,他那唯一的侄子却被人绑架。古人重血脉,无根之人甚至比常人更加执着,安喜为了救出侄子,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听对方摆布。
安喜招完,哭道对不起皇上,对不起王爷等,头磕得砰砰响,要说求饶,却也说不出口。
贺山应当是对方的死士,听见安喜招供,大呼愧对恩公,然后口吐白沫而死。临死之前,贺山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双眼圆瞪,满脸扭曲中夹杂着失望、愤怒、震惊与不甘等,种种情绪纷至沓来,表情诡异又复杂。
原来,安喜只是口中藏了毒囊,被拱卫司取走毒囊之后,倒求死不得,受刑之后招了供;而贺山,则是在他当差之前就被人下了慢性毒药,无论此事成功或是失败,贺山都是死定了,只是在他死的时候,才回过味儿来。
不但被人利用,还在行事之前就被自己信任和要决心要报答的人下了毒,贺山内心的悲愤可想而知,所以在他临死前,才有那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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