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辛宇依然不依不饶,“斓一,我要一个答案。”
辛皓想看出了斓一的不安和紧张,他能感觉到辛宇这样步步紧逼的背后肯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犹豫了,看着斓一刷白的脸,还有辛宇毫无退让之意的样子,辛皓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虽然对斓一来说会有些无情,但是他不想放过。于是,选择坐在辛宇对面,等着斓一给一个答案,一个听了也一头雾水的答案。
斓一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和不知所措,稍定之后,说:“我最后的决定是没有留下他。”此时的斓一,眼中没有柔弱,没有后悔,最重要的是没有怨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辛宇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只说:“辛皓,你送斓一回家吧。”
正在辛宇打算起身走的时候,斓一说:“我知道辛总刚欲言又止,既然大家又遇见了,不如一次说清当年的事情,以后再见面也坦然,不用专门在这儿等两个多小时。”
辛宇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她说的对,疙瘩没解开,再相见总是别扭的,没想到受伤最多的她反倒看得豁达,就选择坐下来,听斓一说完。
“辛皓,其实当年离开,是我自己的选择。”
辛皓说:“我知道,是因为李蓝。”
斓一表示略微吃惊,但反正今天打算要一次说明白的,就没多去在意辛皓居然如此直爽应上她的话。于是就接着说:“是因为李蓝,但也不全是因为她。我不想因为拖累到你,更何况如果留下,拖累的不是你一个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让你在我跟皓宇集团之间选一个,你会选我,可如果让我在你跟皓宇集团之间选一个,我会选皓宇。”
辛皓听到此,不禁叹了一口气,说:“六年前的我,听到你这么选,我会觉得你势利拜金,但是,现在我会觉得你是对的,因为只有当辛宇把我的卡停掉,让我自力更生的时候,我才知道,没有皓宇集团我根本养活不了自己,更何况养你。”
斓一说:“不止养不了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辛皓猛地站起来,想要抓住斓一的肩膀,但指尖刚碰到斓一,就收了回来,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质问,甚至去细究一下根源都不能,这只会让斓一更加心伤。
而此时的斓一,再也强忍不下去,眼眶的泪水好像瞬间就会崩塌,她的坚强,还有厚厚心墙建立的防备,因为“孩子”,再也强装不下去了。
她接着说:“辛宇不是问,我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吗,我最后没有留下那个孩子,因为他还没等我好好地去呵护,就自己先溜掉了。”
辛宇说:“他自己先溜掉?你没有做人流。”原本辛宇是三个人中唯一保持淡定的,可现在,他对斓一除了愧疚,更多了心疼,那个时候的斓一面临毕业工作,没了辛皓,又没了孩子,那个时候她一定过的很艰难。
斓一说:“是啊,可能孩子自己知道来到这个世上,生活太艰难,不如回到天上继续做个小天使更自在。所以,就自己溜走了。”
而此时的辛皓,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只是沉默,沉默。
六年前,斓一离开辛皓,原本已经做好休学一年把孩子生下来的打算,可惜造化弄人,没过多久,她就流产了,原本她O型血溶血流产的可能性就比较高,再加上心力交瘁,身体各方面状态都不好,尤其是免疫系统,大小病症就都来了,当时的条件,别说保住孩子了,就是她自己能扛过来都不容易。
当然,最致命的是,没有钱接受更好的医疗。那个时候的斓一,是最绝望,最无奈,最不知所措的,她不知道在这些平常看似无关大碍的小病症面前,她能做些什么,只能听着医生一次一次跟她说,她需要尽快调理好身体,不能没有了孩子就把自己身体拖垮,那以后就真的别想做妈妈了。
辛皓和辛宇两个男人难以想象,现在如此独立和坚强的斓一提及这些,都那么痛心,当时的她,得多么难,对自己多么狠,才能那么快鼓足勇气,再次面对生活。
辛皓,开口说:“哥,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我带斓一先走。”说完,就搂过斓一,径直走出公司。
斓一被辛皓揽着,转身走出公司大楼的那一瞬间,泪崩了……
辛皓几乎是架着斓一,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辛皓开车把斓一带到他的私人小别墅,一路上,除了两边呼呼而过的风声,就是车载播放器里的音乐声,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到了别墅区,这里的夜,出奇的静。
辛皓把斓一拉下车,利索地打开别墅的门,说:“斓一,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人。想做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大声哭也好,暴揍我一顿也好,都可以,如果你需要一个人的空间,我也可以现在就从这儿消失掉。”
斓一低头哽咽,不想开口说话,因为她知道,一开口,那种夹杂着眼泪的声音,在这儿会听得更加清楚,她不想听到自己这么脆弱的声音,她会彻底失控、崩溃掉。
再抬头,她已经是满脸泪痕。
辛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斓一,走过去,紧紧把斓一搂在怀里。
过了许久许久,斓一终于哭的没力气了,辛皓把她轻轻地扶到沙发上,说:“斓一,我盛粥给你。”
斓一眼中满眼疑问,辛皓不是一直在客厅陪着她吗?哪来的粥啊。
但,辛皓还真的盛来了一碗粥,对上斓一疑问的眼神,说:“你以为我开门之后去厨房,只是拿了水和杯子吗?顺便熬上了粥,你哭了一个多小时,粥刚刚熬好。行了,补充力气,才能继续哭啊。”
斓一看着眼前的这个辛皓,心里不禁感叹:“如果六年前,他能是现在这样,她跟他的结局会好一点吧。”
面对时间,每个人都一样的无可奈何,看着容颜逝去,韶华不再,一提起“曾经”,满嘴的怀念和感叹,我们总是或多或少的回忆,那段时间的点滴,以往的悲喜好像都淡了,好像所有的记忆都被蒙上一层叫做怀念的东西,瞬间,曾经争锋相对的,曾经悲痛欲绝的,曾经淋漓大笑的,还有曾经心悸连绵的,都变得不那么浓郁。
对斓一来说,也是一样,感叹过后,只留下嘴角一丝淡淡的笑。
时间的残酷,永远都是,你身在其中却不知它的珍贵,忆起后味方有些许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