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回答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法空又问道“除此之外呢”
李玄都沉声道“都说父母妻儿,除了父母之仇和夺妻之恨,就是子女的仇怨了。”
“清平先生所言极是。”法空双手合十,“贫僧有一故友,他的膝下只有一子,却死在了这位女施主的手中,请问清平先生,这个仇该不该报”
李玄都身形一掠,已经脱离金光笼罩的范围,让老僧一惊,不过李玄都没有对老僧出手,而是来到秦素身旁,将她护在身后,然后才说道“内子也是江湖中人,手上难免沾染血债,还请大师明言。”
法空深深看了李玄都一眼,道“请问清平先生,忘情宗的上任宗主是谁”
李玄都道“正是家岳,江湖人称天刀。”
法空又道“那么天刀之前又是谁担任宗主”
李玄都心中一动,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不过还是回答道“是韩无垢,我的几位长辈都与她与深交。”
法空朗声道“韩宗主膝下有一子,名为韩邀月,请问清平先生,韩邀月是死于谁手”
老僧辞锋咄咄逼人,一步紧于一步。不过这次不等李玄都开口回答,已经稳住心神的秦素已经是主动开口道“韩邀月数次对我不轨,终是死
在我的刀下,有何不妥”
法空叹息一声,“孰对孰错,不过是施主的一面之辞,有江湖有传言说,施主与韩邀月是为了争夺忘情宗的宗主之位才生死相向,如今也的确是施主得了忘情宗的宗主尊位,此中是非曲直,恐怕不能仅凭施主的一面之辞就早作定论。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贫僧老朽不堪,却愿意化解此中仇怨,故而对施主用出度世佛光,希望施主能随贫僧去见一见苦主。”
李玄都冷笑一声,“如此说来,我们夫妻二人还要谢过大师了”
法空双手合十低头,“不敢,不敢。”
李玄都道“大师曾数次提过苦主,不知这位苦主到底是何人总不能是已经身故多年的韩宗主吧”
法空合十道“当然不是韩宗主。这世上生灵,皆有父母,韩宗主是为人母者,自然还有为人父者。”
李玄都已有猜测,故而谈不上如何惊讶,说道“原来是韩邀月的生身之父,只是我有一点不明,当年韩宗主走投无路的时候,此人何在为何时隔多年之后才冒出头来,却是让人生疑。”
老僧叹了一声,“他自有苦衷。”
李玄都问道“什么苦衷竟是连妻儿都顾不得了。”
法空不紧不慢地道“清平先生能促成道门一统,自然是功莫大焉,可在清平先生还未出世的时候,这江湖上却是正邪不两立,正道十二宗和邪道十宗之间不能有半点牵连,否则便要被处以极刑,如果清平先生生在那个年代,休说与这位秦施主结成夫妻,便是稍有情愫,也是大逆不道。直到大先生司徒玄策、天刀秦清等人出世,这种情况才有所缓解。韩邀月的生父乃是正道中一位鼎鼎有名的人物,与韩宗主相恋并生下了韩邀月,此事自然不能让旁人知晓。”
李玄都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不过并不急于点破,道“据我所知,韩宗主修炼忘情宗的大成之法太上忘情经,最终也是因为太上忘情经的反噬而身故,可以说是因为他们父子二人而死,难道这位在正道中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将名位看得如此之重,竟是连结发之妻的最后一面也不敢见如此没有担当之人在多年之后却跳出来说要报杀子之仇,其动机和目的实在让人生疑。”
老僧满面悲悯,又叹了一声,“非是也不愿,实是不能也。贫僧的那位故友因为此事触犯了宗规,被他的兄长囚禁起来,其后的几十年中始终不能脱得樊笼,自然无法去见那母子二人。”
李玄都淡淡道“大师所说的这位故友,可是正一宗的张静沉”
法空双手合十,低头道“正是。”
李玄都轻哼一声,“张静沉为何不亲自前来你又凭着什么敢来替张静沉出头难道我杀你不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