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睡美人蜷缩在被窝里,微微隆起的薄被勾勒出娇小玲珑的身体曲线。
狱寺隼人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膝盖微拢,双手搭在大腿处,笔直的坐姿刻板地像个老学究,而不是一个游离于地下世界的黑手党。
他神情淡漠地凝视着床上的少女,轻微的呼吸声消散在晨风里,暖暖的光线投进灰色的眼眸中,并没有将眼底的雾霭驱散,依旧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睫毛微颤,朦胧的翡翠渐渐展露出来,睡眼惺忪。
花野弥生懵懵懂懂地望向狱寺隼人,半梦半醒的大脑有些迟钝,似乎觉得眼前人不太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可眨巴了几下眼后发现他还在,这才反应过来不是错觉。
她惊讶地说,“咦狱寺君”
沢田君,狱寺君,以及阿武。
从称呼上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她在这个世界只有山本武一个正牌男友。
知晓自己的真实个性后,她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山本武,之后所有的精力也都集中在他身上。
除非降落地点出现偏差,没有办法出现在山本武的身边。
问题恰恰就在除非这两个字上。
对于一个如海绵般吸收所有力量的花野弥生来说,怎么可能浪费时间浪费机会
在专心地把对山本武的数值刷到百分之八十确定可以复制能力后,她迅速地分析复制效率和利益最大化后,她确定了自己的其他方向。
用数据来比对的话,目前对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虽然只有百分之六十的爱意值还没有触发能力,但花野弥生还在努力中,她可是非常觊觎这两个人的能力的。
至于其他人哎。
狱寺隼人微微垂下眼帘,避开她的视线,将脚边的袋子递给她。
沉默不语的态度让花野弥生惊讶地瞪大眼睛,捂着被子坐起身来,没有第一时间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而是露出担忧的神情,“你怎么了心情不好是遇到什么不顺利的事情吗”
她的五指陷入柔软的被子里,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胳膊,漆黑的长发散落在周身,将某些痕迹遮得欲语还休。
意料之中,狱寺隼人感觉左胸里的器官猛然收缩了一下,血液逆流的瞬间勾起一阵刺痛他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没事。”他说,声音低沉沙哑,喉咙似被磨砂纸狠狠擦过一般。
眉间轻蹙,花野弥生顺手将身侧的浴袍披在身上,双手依次交叉,堪堪将它穿好,便起身下床,蹲在他身前,轻轻地抚上他提着纸袋的手,小心翼翼地说“可是你现在看上去很不好。”
她微微扬起头,露出脆弱的喉咙,如同自愿献祭的祭品正在仰望侍奉的神明,目光憧憬,溢满爱意。
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狠狠敲击,蜘蛛网般的裂纹瞬间扩散,狱寺隼人感觉有些窒息,只能机械地重复道,“没事。”
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百分之六十的爱意值让花野弥生对他现在的模样感到有些失措,但更多的是心疼,她苦恼地咬咬下唇,试图引出话题,“是有任务失败了吗敌人很强大吗或者”
“你听不懂吗我说没、事。”狱寺隼人打断他,一字一顿的说。
冷冰冰的拒绝让花野弥生愣住,以前就算他有什么情绪,也总是迁就她让着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委屈感争先恐后地涌出,朦胧的泪意让视线有些模糊,她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鼻尖的酸意压下去。
效果不怎么样。
她决定去洗个澡好好冷静下,虽然到达百分之六十后就不会再降下去,但是她现在很难受
可起身的动作才稍稍有些苗头便没办法继续下一步动作。
狱寺隼人也迷茫地愣住了。
在他的大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肢体已经回应了他的潜意识。
柔若无骨的手被男人宽大粗糙的手掌包裹着,温暖的掌心让花野弥生终于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像只受了伤的小猫般发出软软地,花野弥生的声线里尽是哭意,“你那么凶干嘛,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明明两个月前”
某个词让狱寺隼人瞬间像被一把生满红锈的钝器硬生生从心脏出劈到脚尖,猩红的血液将全身浸透,血肉模糊,狼狈不堪。
猛然甩开她的手,狱寺隼人无法克制地发出一声喘息。
这反应着实吓到了花野弥生,她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先是迷茫地眨眨眼,然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那件事啊”
在认识十代目,在认识棒球笨蛋,在认识彭格列的所有人之前,其实狱寺隼人最先认识的,是花野弥生。
只是偶然地偷溜出去想要撒野的时候,在意大利某个犄角旮旯的街道,遇见了一个躲在角落里哭泣的洋娃娃。
喂,你在哭什么
这句话是一切的开端。
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消失,时间不固定,时长不固定,但是这个人却跨越了空间,见证与陪伴了他五年。
所以在十五岁时察觉到自己喜欢她的时候才会有种果然的感觉。
直到彭格列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之一而已。
喜欢她的人不止他一个,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表露出来,相处的时光总是又开心又失落。
因为花野弥生常常挂在嘴边的是一个叫小胜的人,碧绿的翡翠里都是掩饰不住也不想掩饰的爱慕之情,提到这个人的名字都会满脸羞涩和愉悦。
比如
狱寺君你的性格真的是跟小胜差不了多少呢,完完全全就是一点就炸,哈哈
什么嘛,他就是他啊,干嘛总是拿他跟那个人做比较呀笨蛋
后来在山本武和花野弥生正式成为情侣后的一次聊天中,花野弥生说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遇见的人。
当时狱寺隼人差点想要问那为什么是棒球笨蛋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开始喜欢小胜,现在喜欢棒球笨蛋而已。
反正就不是他。
一次训练结束之后,棒球笨蛋在递给他水的时候突然问到,一定要是她吗
啊非她不可。
但他给出的反应却是不耐烦地反问,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她不她的
那家伙皱皱眉,没有像以前那样露出傻兮兮的笑容,一脸认真的模样像在礼堂里宣誓,抱歉呢狱寺,我会照顾好她的,一辈子。
所以不要再等了,趁早抽身吧。
好巧,狱寺隼人也是这么想的。
冒着被reborn抽死的危险他申请了近半年的假期,万幸被十代目批准了。
那个早就被锤炼出领袖气质的男人在他走的时候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唔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不过狱寺君出去放松下也是好的。
狱寺隼人以为重点在后半句,所以走得毫不犹豫。
等回来的时候,一切天翻地覆。
那两个人冷战了,确切的说,是棒球笨蛋单方面地放置。
当狱寺隼人把醉得一塌糊涂的山本武从酒馆里拖出来又粗鲁地将矿泉水拧开从他头上浇下去,等他清醒后两人才来到海边沙滩上坐着。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狱寺隼人感觉无比荒谬。
花野弥生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变得面目全非。
我会照顾好她的一辈子。
月光下,彭格列的雨守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誓言,眼角弯成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感觉很糟糕,可更糟糕的是花野弥生开始对她展露爱意。
狱寺隼人这才明白十代目那句话的意思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毕竟迟早会得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