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他皱着眉,右手又忍不住摸向肚子。
厉行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也伸手摸了摸苏然的肚子。
“你这小坏蛋。”
这小家伙要是肯安分点,他刚才应该能听到苏然的回应了。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俩一抬头,原来是苏富贵。
只见他左手提着袋垃圾,显然是要到楼下扔垃圾。
苏然忍不住皱眉,“爸,你这手还没好,这种活还是我来吧。”
他伸手就要接过他手里的垃圾袋,苏富贵却是摆摆手,“得了吧,我只是伤了只右手,不是残废了。丢点垃圾,还是难不倒我的。”
又是说到他右手这事,厉行之忍不住眼神闪烁了下。
他还是主动伸出手,“伯父,要不让我来吧。”
苏富贵本来张口就想拒绝,可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不自觉的往自己儿子肚子上瞅了一眼。
收回眼视线,苏富贵的口气缓了许多,“不用了。现在时间不早,厉总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人家父亲都发话了,厉行之自然不敢再腆着脸跟上去。只好朝他微微颔首,“那好,你们早点休息。”
临走前,他又小声对苏然说“待会儿到家了,记得给我个信息。”
苏富贵感觉有点一言难尽。
这都在自己家楼梯口了,就爬几层楼梯,这厉行之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吗
可一想到何美丽的猜测,他就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连带着,看厉行之也没有以前那么碍眼。
倒是苏然听话地点点头,回到家后特地发了个信息。
没想到男人立刻打了电话过来,两人就像蜜恋期的小情侣,又是扯些有的没的聊了一个多小时。
入睡前,苏然摸着肚子里还不肯歇息的小家伙,暗暗下了个决定。
找个时间吧,把肚子里这孩子的真相跟厉行之说清楚
厉行之和苏然互道晚安后,他想了想,又不放心打打个电话给刘夏。
铃声响了快三十二秒,电话才被接通。
“喂,干嘛”
电话那头,刘夏的口气听起来不太好。
厉行之一听,心里反而疑惑,该不会刘夏真的
想起他和苏然做过的保证,厉行之的语气也凝重起来,“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他”
刘夏怨气满满,“大哥,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
厉行之挑眉,“这可难说。”
刘夏差点没顺着信号爬到他面前摔桌子,“你还说这种话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他喝醉了,问他家在哪,只会嗯嗯嗯个不停。我只能把他带回我家,但是”
刘夏的声音简直要穿透屏幕,“他吐了他居然在我客房的床上吐了你知道我光是收拾这醉鬼还有房间就收拾了多久吗”
厉行之“”
看样子,他和苏然的承诺可以兑现。
同情的说了句“加油”,厉行之挂断电话,准备洗洗睡了。
刘夏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心里诅咒了一下厉行之,希望苏然再折腾他多几次。
可回到现实,刘夏又觉得心好累。
好不容易把客房被吐满污秽物的床单给取下来,沙发上还有个更大的麻烦等着他。
身材颀长的男子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衣领还沾了些许秽物。刘夏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这人就在这里挺尸一夜。
他认命地脱掉外套,撸起袖子,走过去一把把人给抱起来。
这公主抱以往都是抱女人,但刘夏惊奇地发现,这男人抱起来虽然重,但也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客房暂时是不能住了,他索性把人抱回主卧。
人躺在床上后,刘夏又弄了热毛巾和一套干净的睡衣。
作为一名笔直笔直的直男,刘夏对于给一个男人换衣服,自然没什么遐想。
把人擦干净后,他才慢慢解开颜以星的衣服。手下这具身体皮肤白皙,明显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但略显得单薄,刘夏这又想起这两次见面,这人时不时就会咳嗽。
厉行之说过,这人好像身体不太好。
颇为惋惜地替他解开上衣扣子,刘夏把人翻了个身,在脱掉颜以星上衣的那一瞬间,他却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
与前面白皙光滑的胸膛不同,颜以星的背后布满了斑驳的痕迹。
这是
刘夏俯下身,仔细端详着。这些触目惊心的的痕迹基本都已经变成粉色,一看就是陈年旧伤。可是数量这么多,刘夏很难想象,是谁有那么大的仇,才能下得了这狠手
想起这人清醒时笑得如沐春风,刘夏心里泛起阵阵疼惜。
这时,“阿秋”
颜以星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刘夏赶紧帮他把睡衣套上。同时又跟自己说,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没必要管太多。
把人安顿好了,刘夏才站起身,走向了客厅。
在这个连男性都能生孩子的社会,刘夏可不敢和颜以星同睡一张床。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更何况,瞧颜以星那病殃殃的身架骨,自己要是压上去,保不准都得闹出人命。
刘夏从客房重新拿出一套备用的床褥,自己就在客厅凑合过一夜。
睡到半夜,刘夏迷迷蒙蒙间,就听到一声尖叫。
他本来睡眠就浅,听到这声响,立刻掀开被子来到卧室。
之前只留了个小夜灯,昏黄的光线下,床上那人双手抓紧被子,头上沁出豆大的冷汗。
“不要、不要”
颜以星嘴里无意识呢喃着,刘夏见状,赶紧坐到床边,按住他的手。
“你没事吧”
床上的男人依旧颤抖着。
刘夏想,颜以星应该是在做噩梦。他转而抚上对方的胸口,用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温柔,“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轻抚对方的胸口,仿佛这声声柔声安慰起了作用,颜以星原本起伏的胸口慢慢平复下来。
刘夏保持这姿势,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收回手。
经过这一闹,刘夏也不敢放他一个人在这里睡觉。
他想了想,干脆从客房拖出另一套被子,铺在了卧室的木地板上。
就这样,颜以星睡床,他睡地板。两人就在一间房里过了一夜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投射在地板上,刘夏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正是坐在床上的颜以星。
那人脸上也挂着显而易见的迷茫,倒是刘夏主动打了声招呼,“早。”
“早。”
颜以星四处打量着房内的环境,才愣愣地问“这是哪”
刘夏一坐起身,惊觉自己四肢都僵硬了。
“这是我家。”
“你家”
颜以星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他和苏然几个人在吃饭聊天,“不是,我记我明明记得我们在”
刘夏说“后面你喝醉了,自然就不记得。”
他瞧着人歪着头,这样子倒让他想起之前在奈良见过的鹿,单纯又天真。
玩心一起,刘夏索性把昨晚他把颜以星送回家,对方吐脏了他的客房而自己又是怎么样辛辛苦苦把他抱回主卧,还给他换衣服的事全部都说了出来。
颜以星越听,越是快把头埋进胸口里。
“对不起我从来没喝醉过,那个那个你的床单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他这反应逗笑了刘夏,“不必了,你弄脏了我的床,可我也看光了你的身子,这样我们也算扯平,谁也不吃亏。”
听到“看光身子”这几个字时,颜以星的脸色一变,右手不自觉的安在了左肩后,“你看到了”
刘夏心里咯噔一跳,随即佯装疑惑,“看到什么昨晚我可是关着灯,什么也没看见。怎么,你该不会是黄花大闺女,还要我来负责吧”
颜以星愣了数秒,最后才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谢谢你。”
“这没什么好谢的。”
瞧着那人一脸单纯的模样,刘夏又忍不住打趣“我说,你就不怕我骗了你其实昨晚我是兽性大发,把你给吃干抹净了”
他这话本来是随口开玩笑,可是颜以星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会的,刘先生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
好人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两个字形容刘夏。
正想说对方太天真了,刘夏一抬头,就望进了那双清澈的星眸。那里面盛载着的,是对他满满的信任。
晨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刘夏感觉自己的心,也被这风无意间撩拨了一下
眼前是一间破旧的房子,林泓站在门口,他低头瞧着自己的皮鞋,上面已经沾满泥渍。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鞋子先擦干净,那门却自己开了。
“哎呀,是小洪啊”
听到“小洪”这两个字,林泓眉头皱得更深。
一个身材已全然走形,眉眼间尽是沧桑的老年妇女保持着开门的姿势,赶紧又转过头对屋里喊道,“老头子,你看谁来了是小洪”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出现在视线中。
“儿子啊,你终于回来了。来,快进门。”
林泓轻声喊了声“爸、妈”,然后才跟着进门。
“哎呦,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把这屋里打扫干净。”
女人絮絮叨叨着,那老汉嚷她,“小洪在大城市是赚大钱的,哪有时间打电话回来老婆子你别再瞎嚷嚷了,赶紧去把昨天刚腌好的鱼拿出来,中午要给小洪吃顿好的。”
林泓微微皱眉,“不用了,爸。我工作忙得很,这次主要是有个问题想来问你们,我待会就走。”
正在忙活的妇女听到他这话,有些失望地停下手。
但她还是又忍不住开口,“小洪啊,前几天不是你生日,我托方叔家那儿子给你带的礼物收到了吗”
林泓只是“嗯”了一声。
见他反应这么冷淡,女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着痕迹地扫过那带着油污的玻璃杯子,林泓看向老汉,“爸,我记得,叔叔是不是有先天性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