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津你个臭小子又放老子鸽子”
青年一接起电话那边就先声夺人嚎起来,语调里藏了点说不出道不明的得意。
青年叫周望津,打电话的是他的哥们儿林业淮也不是什么从小玩到大的情谊,不过因为家里面生意上有合作,真成了朋友也就这一两年功夫的事。
“嗨呀谁放你鸽子了”周望津差点没跳起来,扯着嗓子道,“我这不是遇上事儿了吗你听听我嗓子还哑着呢差点没死这儿”
的确他嗓子哑得厉害,跟哭了大半夜似的叫起来都缺点气势,不过也能听出来说话的是他本人。他一开腔却是那边先哑了火,叫猫儿把声吃了一样老半天没个动静。
“喂喂喂”周望津拍拍手机叫了两声,“林子林子你咋啦”
那边还是没人说话,周望津就索性自己先把话说了,“那啥今天晚上我就不去了啊,实在是有点事脱不开身,大家体谅体谅,改天再请你们喝酒”
“啊、啊啊”那边林业淮含糊着嗯啊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
周望津仔细听了听背景音没听着聚会时候的嘈杂音效,忍不住心里嘟囔了两句你不也没去,眼角瞥到边上的巫璜,打了个激灵赶在那边挂电话之前又问道“对了林子之前你送我的那块玉是哪买来的”
“诶”林业淮明显是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你、我就随便买的,怎么、怎么了吗”
他语气慌得一逼,连周望津都听出点不对劲来,清清嗓子若无其事道“没啥,就是问问,不是马上有新跑车要上了吗,不买点东西把家里皇太后哄好了谁给钱啊”
他笑嘻嘻地这么说,乍一听没什么太大破绽,林业淮也就跟着松了口气,跟着恍惚干笑了几声。
“就那块玉我也是买的,你知、买买的、”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跟机器短路似的卡了壳,“买买买”的重复了好几遍都顺不下去。
“哪买的啊”巫璜慢悠悠把手上的坠饰放进袖中。他的声音淡淡的不辨喜怒,玉坠挂着的红绳被他绕在腕上,一端幽幽燃起一簇火光。
“不如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买”从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每说一声,红绳上的火就跳一下,火光跳一下,声音就气短一分,巫璜摆弄着红绳在手腕上绕了个结,左边的绳勾住右边的绳,一点点把结抽紧,声音就像是断了气般发出粗嘎的长音。
“林、林子林业淮”周望津结巴着喊了两嗓子,跟着问,“那块玉你真是买的吗回个话啊”
他是心大又直肠子,但不是傻,还有那么点小动物式的敏锐洞察力,是以他很快把一桩桩事情跟林业淮的奇怪态度联系在了一起,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抖。
他脑袋现在是懵的,哪边好哪边坏乱成一团,只本能地往救了自己的巫璜身边靠,手机都拿不稳差点砸地上,索性直接塞给巫璜抱着脑袋往地上一蹲。
这都什么事儿啊
“说话。”系在手腕上的红绳仔细摸还有点湿漉漉的,摸过去时在巫璜指尖蹭上一点红色,他捏着绳子的一端又绕了一圈,抽紧的死结在电话那边拉扯出嘶哑痛苦的抽气声。
吊死鬼的上吊绳,打个死结好上路。
“我、我说这是个道士给我的”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般,那边叫得几乎破了音,生怕巫璜接着动手叭叭叭三言两语交代了个清楚,连蹲在地上的周望津都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林业淮和周望津本来就是因为家里有生意上的合作才熟起来点的“哥们”,遇到了事牺牲对方半点不带犹豫的。
更何况林业淮这次是命数到了要死的时候,生死的事情谁还在意面子上的朋友。
“有个道士给我的玉,说老周命格好能给我替命”林业淮的声音发着抖,“我要死了老周我他妈是要死了我不想死啊你明白吗”
可再深的事情,他也说不清了,那个道士是怎么认识的,他说不出来,长什么样子,他也记不清楚,更不要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有没有联系方式,只一味颠倒地念着“我不想死”,像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那我他妈的也不想死啊”周望津对着吼了一嗓子,咬紧了牙根眼睛通红,“所以你打电话过来就是掐着点看看老子死没死老子长命百岁气死你”
巫璜腕间的红绳已经烧得只剩下最后一点,火苗挣扎着晃了晃舔没了最后一点红色,巫璜指尖搓了搓,摁掉电话那边撕心裂肺的惨叫。
替命的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既然周望津被他给拉扯回来了,那另一边的也就活不下去了。
“大佬”周望津抽抽鼻子,红着眼跟个小孩似的伸手去拽巫璜的衣袖。他蹲在地上抬着脸,在月光下照得白生生可怜得很。
周望津这可是标准的飞来横祸,虽说跟林业淮的情谊不怎么牢固,但他也是认认真真当成酒肉朋友处着的,猛然这么一遭真叫人又窝火又委屈,还带着心有余悸的后怕。
要不是今天运气好遇到了大佬救命,他现在估计都已经凉透了。
哪怕巫璜现在脸色不怎么好看,冷冰冰一副随时要砍人的样子,也阻碍不了他坚定地抱住大佬金大腿的决心。
三观碎不碎再说,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大佬您怎么称呼啊我叫周望津,您怎么喊我都行。”周望津转动脑筋努力套近乎,“这么晚了您出门是要去哪我车就在路口一块走啊,方便的话留个联系方式真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好好感谢感谢您,没有您我就真的给林业淮那乌龟王八蛋给阴了我家里可还有八十老母三岁小侄子并一个好大哥,这出个什么事谁受得了您说是不是,怎么的也得请您好好吃个饭再”
他没说完巫璜已经干脆利落地摁住他的嘴封了道禁言术,求个耳根清净好集中精力掐算林业淮口中的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历。
巫咸一族本就以医卜起家,大巫一个个都是能掐会算的标准神棍,就是现在换了个世界系统不是那么兼容,算不出太过具体的也能摸到点大概。
机缘还是落在这个人身上么
巫璜垂眸看着周望津。
道理上倒也说得通,不论藏在后面的人处心积虑想要周望津的命干点什么,一击不成肯定还会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