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汤兆文坐在龙椅上, 满脸疲惫。这些日子他显得愈发苍老了, 未到而立之年的他,居然头发已花白了一半。
殿下一片寂静,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大臣们一个个垂着脑袋, 不做言语。整个宫殿陷入一片诡异沉寂的气氛之中。
昨日, 京城接到消息,景王汤兆隆攻破晋南城,如今正率着十万大军向辽东行进。那辽东是军机要塞, 若是被他攻破, 京城也就成了唾手可得之物。
皇帝轻咳一声, 干涸泛白的双唇缓缓开启;"那景王眼见就要打到京城来了,众爱卿可有何办法呐?"
那群乌压压的帽檐微微颤动了一下,但还是无人开口说话。
皇帝那双昏黄的双目突然瞪大了起来,他颤颤巍巍伸手指着台下一众大臣, 厉声呵斥道:"废物,都是废物,你们平时不个个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的吗, 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一到国家危难关头一个个都成哑巴了?"
台下的大臣们垂着脑袋,冷汗从脸颊滑落。
这时,一个矮胖的身躯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他拱手道:"皇上,臣早就说过那景王不是盏省油的灯。那时, 他在京城被囚禁之时,臣等也都上书将其处决。如今这出了事情, 也实为意料之中啊。"
"徐大人的意思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该怪朕当初没有听从于你?"皇帝伸出一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徐子懿,脸上松弛的肌肉随着他的怒气微微颤动。
徐子懿低下头,支支吾吾地不做回答。
"混账!"皇帝愤怒地随手操起桌上的砚台向徐子懿砸去。那砚台在徐子懿的脚边碎裂开来。徐子懿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息怒,"一个清脆的年轻男子的声音说道,只见一名俊秀儒雅的青年从队列中踏出,他拱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打退景王的十万大军。"
皇帝重重地呼了两口气,他的怒火渐渐地熄灭了。他将目光放置在钟祖烨身上:"灿之可有何办法?"
钟祖烨抬起头,眼神中泛起一种悲痛之情。那种悲痛刺得皇帝心头一颤,张了张嘴,竟是没有说出话来。
"皇上,这朝野上下,已无可用之将了啊!"钟祖烨一字一顿,眼中已泛起了泪光。
皇帝惊异道:"怎会无可用之将?我冀国将领个个勇猛善战,那南鲁当年多么嚣张,不也……"
皇帝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想到南鲁正是汤兆隆率兵击退的,然而,这次他们的敌人正是汤兆隆。
"那……那张同合呢?他不是大将军张达的儿子吗?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张达将军当年战功赫赫,他的后代也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皇帝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他兴奋地说着,并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而开始沾沾自喜。
"皇上万万不可啊!"钟祖烨痛心道,"臣与那张同合颇有些交集。其父张达虽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名将,但他却丝毫没有他父亲的才能。此人平日里游手好闲,沉迷酒色,酷爱斗蛐蛐,整日跟一群戏子混迹在一起。怎能将我大冀的命运交付于此人手中呢?"
皇帝烦躁不已地拍了下桌子:"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那你们想让朕怎么办?你们是想把朕逼死吗?"
这话一出,殿下的大臣们皆是大惊失色,两股战战。他们齐刷刷地跪下扣头:"臣罪该万死。"
皇帝站起身来,甩了下袖子将手背到身后:"众爱卿无需多言,传令张同合带领三十万骑兵,于辽东城迎击叛军!"
皇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大殿,留一众大臣跪在那里面面相觑。
钟祖烨紧紧盯着皇帝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涌动着一股深深的哀恸。
那张同合听说皇帝命自己出兵打仗的时候,非但没有任何不愿,反而高兴地跳了起来。他抓住身旁一个满脸脂粉,雌雄莫辨的优伶,使劲摇晃了起来。
"哈哈哈哈,老子终于可以带兵打仗了!"
那伶人被他摇晃得头晕目眩,按住他的手,细声细气地说:"带兵打仗?"
"可不是嘛!"张同合见自己面前的少年仍是一脸疑惑的样子,便不耐烦地解释道,"哎呀,你真是笨,知不知道赵子龙血战长坂坡?"
那伶人的眼倏地亮了:"知道知道,怎能不知道呐?"
张同合得意一笑:"带兵打仗,就跟这差不多吧!不,比这还威风……那赵子龙战长坂坡,是单枪匹马,而我这回呀,要带30万大军呢!"
那秀气的伶人张大了嘴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这么说,少爷您也会成为赵子龙一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