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走出了牢房,重新锁上了门。
汤兆隆只觉眼前一阵眩晕,狱卒那句轻蔑的"人不行了"回荡在他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他双目通红地看向汤兆武,那人毕竟是他的兄弟,如今瘦得脱形蜷缩在地上,已经没气儿了。那个原先死要面子,嗓门儿粗大的老五,在这牢狱之中先是一步步发疯,最后走向死亡。
也许是对唇亡齿寒的恐惧感,汤兆隆此时居然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悲痛之中。这种悲痛在他父皇去世的时候都未曾有过。他想他与老五大概是没有感情的,但却不知为何,他此时竟悲哀得无法呼吸。
他看了眼那晚跟猪食一样的饭,慢慢地走过去,端起那碗饭,疯狂又迅疾地"呼噜呼噜"吃了起来,就像被饿了许久的灾民。
西惜得知汤兆隆被逮捕的消息时,急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丫鬟下人们边帮她顺气,边给她掐人中。
西惜缓过劲儿来后,便开始破口大骂:"天杀的汤兆隆,你这是想折磨死老娘啊。偷偷练兵,居然敢偷偷练兵,你他妈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
她气得瘫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嘤嘤哭泣了起来。失魂落魄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他,怎么办啊?"
李彪也闻讯赶了过来,西惜一见着李彪,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想要打他,被下人们拉扯住了。
"都怪你那王八蛋师傅,要不是被他煽动,阿隆也不会干这掉脑袋的事儿,你们师徒俩就没一个好东西!"
李彪皱了皱眉头,听到西惜这样说他师傅,他心里有些不自在。
"我告诉你们,假如阿隆有个三场两短,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李彪跪在地上,谦卑地说:"王妃息怒,属下会想尽一切法子救出王爷的。"
"救出?哼,你们倒是救啊,你们准备怎么救,是带着景平的十万精兵杀到这里,逼皇上放人,还是打算劫法场啊?"
李彪小声嘟囔了句:"这也未尝不可。"
西惜瞪圆了眼睛,踢了李彪一脚:"我呸,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玩意,还嫌把阿隆害得不够惨吗?逼宫和劫法场都敢做,胆儿够肥的啊,你们咋不上天呢?"
李彪低着头不说话了。
"要不王妃,您去向皇上求求情。王爷和皇上毕竟兄弟一场,您说几句软和话儿,再求求您兄长,没准儿皇上心一软就把人放了呢。"身旁一个老奴杵着一张核桃皮儿似的脸说道。
西惜又重新泄回椅子里:"罢了罢了,也只能这样了。"
西惜擦干眼泪,换了套行头,就跑去钟祖烨的府邸找他去了。
钟祖烨此时刚上完早朝回来。朝堂上大臣们对如何处理景王意见不一。有的认为,景王意图造反,其罪当诛,不杀不足以平众怒。有的则认为,景王练兵不一定是意图谋反,再者,他和皇上好歹是兄弟一场,这么轻易杀掉他,可能会陷皇上于不仁不义。
钟祖烨是坚定地认为应该处决汤兆隆的,他在朝堂上愤慨激昂地与那一众可怜汤兆隆的大臣们争了个脸红脖子粗,也没争出什么结果来。
他回到府上,刚刚换下朝服,穿上自己钟爱的锦袍,便听手下人汇报,祖槐小姐前来拜访。他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自己这妹妹前来所为何事。想来还真是讽刺,他将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嫁给汤兆隆,本来是为了让妹妹监视景王的动向,以便于自己整垮他。可没想到,这才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妹妹整颗心都给那粗俗的无赖勾走了。
西惜双手捧着杯热茶,坐在那里,不安地拿双脚在地上搓来搓去。一见钟祖烨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便赶紧激动地迎上去,颤抖着双唇叫了声:"大哥。"
钟祖烨笑着按了按她:"哎,你这丫头何时变得和哥哥这般生疏,快些坐下。"
西惜再次陷进了椅子里,低着头寻思该怎么开口。
钟祖烨在她身旁坐下:"妹妹这次前来,可是为了你夫君的事?"
西惜抬起头看着他,眼圈突然就红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哽咽道:"正是,哥哥可否想个法子救救我夫君,他好歹也是你妹夫啊。"
钟祖烨装作很为难地叹了两口气:"不瞒你说,皇上那儿我也劝了,说皇上和景王好歹是兄弟一场,何必干那同室操戈,手足相残之事呢?可是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这不,你哥哥我今儿早上被皇上大骂了一通,灰溜溜地跑回来了嘛。"
西惜在心里想:鬼才信你个骚孔雀,皇上与我夫君本就手足情深,若你再替阿隆美言几句,皇上岂有不心软之理?定是你个骚孔雀没替我夫君说好话,摸不准还煽动着皇上早点把他处死。
钟祖烨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道:"其实吧,那景王也是个拧骨头,若他早些承认过错,就不必遭那些罪了。现在搞成这样子,啧,真惨。"
"遭罪?我夫君遭了什么罪?难不成那刑部的人对他用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