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洵一直跪着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听到了赵赟大发慈悲的叫起声。
他低低地谢了恩, 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双腿已经麻木到根本无法动作,还是夏公公急忙走了过去,好歹把他给扶了起来, 可尽管如此,他连站稳也觉得艰难。
赵赟斜睨着他,冷笑道:“耳根子软,这双腿倒是挺硬, 能撑到此时还不曾断, 也算是了不得了。”
赵洵白着脸, 好一会儿才愧疚万分地道:“儿臣、儿臣知错了。”
“知错?朕从来不信这些张口就来的认罪认错之言。但凡是认罪认错, 不过是知道事情败露,再无遮掩之可能, 为了减免惩罚才认得这般痛快,何来认真反省知错?”
所以,启元朝的朝臣们都知道, 一旦犯了错,必定是要接受相应的惩罚,陛下从来不管‘坦白认罪从宽’这一套。
故而, 后世有人统计,启元朝下马的、受过处置的官员,实乃古往今来之最。也有言, 启元朝的官最是难当,一个不小心,丢了乌纱帽还是小事,严重的只怕小命都不保。
“崔嫔对你有生养之恩,皇后对你却有养育之恩,你只顾着孝顺生母,却不顾嫡母的一番慈心,此乃一错也。”赵赟沉着脸,冷冷地道。
“男儿立于天地,当言出必行,你身为皇室子弟,更应如此。可你出尔反尔,当立不当,此乃二错也。”
“大丈夫行事,当能明辩是非,知其行则行,知其不可为则不为,而你则不然,此乃三错也。”
一连三错,更教赵洵羞愧难当。
赵赟总算是觉得心里的那股气顺了不少:“你回去吧,好生想想朕此番话。”
赵洵拱手躬身行礼,却因为双腿太过于麻木,身子晃了晃,险些便要摔倒,还是夏公公眼明手快地把他扶稳。
赵赟瞥了他一眼,夏公公便安排轿辇把赵洵送了回去。
“父皇,儿臣有疑惑!”赵瑞的声音伴着他的脚步声从次间传了出来,赵赟头也不抬,“讲!”
“儿臣方才听父皇教导皇兄,句句所含深意,均是希望皇兄能做一名行事坦荡,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大丈夫,却与父皇平常教导儿臣的截然相反,这却是为何?”赵瑞皱着小眉头,一脸的苦恼不解。
明明父皇教给自己的却是要九曲十八弯的弯弯道道,如今连兵家的‘诡’之道都教上了。
赵赟冷哼一声:“这有何不解?你皇兄性情宽和,朕便是要教导他以德服人。你这孽障素爱惹祸,内里不定惹了多少仇家,不多学着些弯道,如何能做得知己知彼,保得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