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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宝

曹佩的大女儿吕鹏一直在大连养病,因此是阿生熟悉的。刚满三周岁的小女孩漂亮得像个江南娃娃,肤色是不健康的透白,站在母亲身边腼腆又安静。既不像她霸气的老爹,也不像她霸气的名字。

阿生也摸了吕鹏的脉,然后心疼地抱起她“二舅给你换个药方,好不好?”

吕鹏乖乖地点头,声音软软糯糯“好。”

她是先天性心脏病,可能是因为曹佩怀她的时候在暴风雪中冻了两天导致的。曹昂这一辈的孩子大都活泼健康,这是自曹铄之后第一个先天不足的。长辈们怜惜她,私底下管她叫“雪宝”。

赤山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整座城市大大小小的建筑尽数投入使用。房顶积雪的小房子里亮起万家灯火,伴随着一道道烧墙暖而升起的白烟,被吹散在暮色里。牛羊入圈,在遮风挡雪的黑暗中安逸地咀嚼青储牧草。

府衙前的街道上却很热闹,有挂满红灯笼的酒楼,有松香缭绕的书坊,有鲜卑人开的羊肉铺,也有高句丽人经营的补锅店。道路上的积雪在踩踏中融化,然后被清扫进下水口。

这就是冬牧线上的城市,越是寒冷的冬夜就越是生机勃勃,仿佛荒原上熊熊燃烧的火把,诉说着人类不屈的征途。

赤山妇医堂也悄无声息地开张了,大约是草原特色吧,她们接到的给人接生的请求还没有给牛羊接生来的多。哦,对了,马也是难产大户,以至于被派遣到冬牧线上的妇医,各个练就了一身兽医的本事,身兼双职,比起大连的同僚还要忙上几分。

就比如这个华灯初上的雪夜,依旧有半数值班医师背着药箱出诊去了。堂中安静又温暖,占据了两面墙的巨大药柜跟前,几个小砂锅里咕嘟咕嘟煮着药草。

吕雪宝裹在一件兔毛滚边的羽绒披风里,小手托下巴守着草药锅。雪宝不喜欢喝药,但为了药后那点二舅牌小蛋糕,她会乖乖听话,等药熬好。

雪宝大大的眼珠子一转,好奇的小眼神就转向两个坐在几案后写作业的大哥哥。正是吕蒙和诸葛亮。

今天也是巧了,有谍部的探子给曹生送密信,师兄弟两个就被赶出来看孩子了。

诸葛亮对于旁人的视线很敏锐,吕蒙还沉浸在军事理论题里冥思苦想,他就已经迎上了小朋友的目光。“怎么了?”诸葛亮用口型问。

雪宝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然后转头继续盯着咕嘟咕嘟沸腾的草药锅看。

内向的小姑娘太难攻略,即便是诸葛小帅哥的美貌也不起作用。小亮叹了口气,他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纯粹是修养在支撑他对这个既没有才华又娇生惯养的天潢贵胄和颜悦色。

就在这时,妇医堂的门外传来毛靴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以及布料摩擦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寂静。

来人是一个扎两根麻花辫的牧羊女,简陋的毛靴、冻得发红的双颊,以及若有若无的羊膻味,除却一件用三种颜色织出来的毛衣,她身上再没有光鲜亮丽的东西了。

但就连那件毛衣,也是去年冬至下发给穷人的抚恤品,胸口还印着辽东的标志呢。

牧羊女在门外台阶上磨蹭了好一会儿,直到她觉得把鞋底磨干净了,才小心翼翼地跨进来。脚落在有地暖的地板上,就是一脸舒服到想哭的表情。

“女郎是买药,还是看病?”诸葛亮问。

牧羊女被吓了一跳,转身欲逃,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定住了脚,用不伦不类的汉语结结巴巴地说“买……买药……”

负责抓药的小医女也注意到了牧羊女的动静,从高高的柜台后探出头来“呀,是你。你还是要三七粉吗?”

牧羊女松了一口气,遇上熟人了,不用强行说汉语了。她与小医女叽里呱啦砍价,最后用两张兔子皮换走了一包药粉。

小医女合上三七的柜子,正准备继续窝起来看书,就看到诸葛亮背着手盯着那两张兔子皮,一脸苦大仇深。

“诸葛公子?”

“一箭对穿了兔子眼,好箭法啊。”

小医女一脸懵逼。

“我问你,刚刚那牧民,之前也买过三七粉?”

小医女有些无措地点点头“半月一次,快有五六回了。诸葛公子若是想知道具体的,得从管事那里拿账本。”

诸葛公子冷笑一声“三七,清淤止血,传到塞外后民间多用于外伤。一个牧民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重伤,要用去整整三斤外伤药还不见好?”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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