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汗青暗自讶然,敢情这青年是个姑娘家啊!
一身甲胄的赛儿姑娘自有一股别样的美感,让他忍不住偷偷地瞥了两眼。
那赛儿姑娘好似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猛地扭头望向了他,一双美眸中目光犀利。
迎上那犀利的目光,李汗青只觉心底一虚,连忙垂下头去,心中却有些惋惜:如此佳人,若陪着黄巾军一起断送了就太可惜了。
或许是因为看到李汗青年纪不大,赛儿姑娘虽然俏脸微微一沉,却没有发作,又继续吩咐起来,“我们带了一些干粮,先吃点东西,然后安营扎寨!不过,吃饭之前,我希望你们能整编完毕!”
她一口一个整编,却并未说明如何整编,但彭秀、陈庭虎等人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是!”
见众人答应下来,赛儿姑娘调头便走了,依旧步履矫健,英姿飒爽。
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陈庭虎这伙人都服服帖帖的?
望着赛儿姑娘渐渐远去的背影,李汗青满心好奇,却又不敢去问彭秀,怕他生疑。
这时,陈虎越众而出,一扫众人,神色肃然,“兄弟们,俗话说,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我们虽然只剩下了五十七个兄弟,却也得有个领头的才行!”
说着,他顿了顿,“我陈庭虎本是左屯屯长,在此毛遂自荐充任新屯长,谁同意?谁反对?”
有汉一代,无论朝廷还是民间皆倡导“以直报怨”,因而侠义之风盛行,民风彪悍,在这时代,谦虚客套的可不算好男儿!
“见过屯长……”
见陈虎毫不谦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众人并不觉得意外,纷纷见礼,连彭秀也不例外。
李汗青初来乍到,并不清楚这个时代的风气,暗自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打算在黄巾军中多待,自然也就不会在乎谁来做这个头领。
见众人都没有意见,陈虎精神一振,“那好,接下来便是什长和伍长了,有谁要自荐?”
“我彭秀……”
“我陆沉……”
“我何旺……”
依旧是没人客气,纷纷自荐起来。
不多时,五个什长,十个伍长便凑齐了。
李汗青看得暗暗称奇,这就是所谓的整编吗?也太……太……
他只觉大开眼界,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形容。
你要说太草率吧,貌似这个时候敢挺身而出的人至少是有担当的,这样的人站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整编的事儿就在几分钟时间内完成了,陈虎做了屯长,彭秀做了什长,李汗青依旧在彭秀手底下当着大头兵。
那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名叫何旺,也在彭秀手底下,还自荐当了个伍长,正好管着李汗青。
整编完毕,秩序井然,众人分工明确,干起事来也就快了,不多时便领回了干粮和水,烧起了几堆篝火,围坐在篝火旁啃着干粮聊着天,倒也融洽。
只是,众人捧着那不知是什么面做的馍啃得津津有味,李汗青却望着分到手里的馍暗暗叫苦。
这不知什么面做成的馍又硬又涩,让他难以下咽啊!
见他咬了一口便发起了呆,一旁的彭秀不禁笑骂,“咋了?你不饿?”
李汗青微微一怔,只得硬着头皮狠狠地啃了一口,囫囵地嚼了几口,便硬吞了下去。
一旁的何旺好似看出了李汗青对干粮的嫌弃,笑呵呵地问了一句,“李裕,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家境应该不错吧?”
李汗青哪里知道这个呀,顿时心中一紧,暗道要糟。
却听彭秀笑着接过了话头,“他很早就没了爹娘,家中那几亩薄田两年前就败光了,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我能带他这么个半大小子出来起事?”
何旺微微一愣,不禁苦笑,“倒也是,但凡还能活得下去,谁愿意干这杀头的买卖?”
正在埋头啃着干粮的赵亮突然抬起头来,“伍长,话可不能这么说!那赛儿姑娘可是阳翟杨家的嫡女,她那日子没法过吗?还有大贤良师和波帅他们,他们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但家境殷实,就算不起事也不至于饿死吧?”
说着,见何旺神色一滞,他便说得越发起劲了,“他们干这杀头的买卖还不是为我们这样活不下去的穷苦人?还不是为了打出一个太平盛世?只要推翻了昏君推翻了那些刮地三尺的贪官,这天下才能太平,这天下才能少些像我们这样活不下去的穷苦人!”
说到最后,他已然是面色微红,目光炯炯,颇有些慷慨激昂的味道了,“所以,跟着他们起事,我觉得自己不只是在给自己找活路,还是在为天下的穷苦人找活路,是大义之所在!我活了三十几年,只有现在才活得像个人!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赵亮只是个五短身材的黑瘦汉子,但他这番话却似黄钟大吕,让李汗青这个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暗自惭愧。
这觉悟!这情怀……
可笑我李汗青一直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怀才不遇,在那个和平盛世郁郁不得志,但真到了这乱世之中,首先想到的却是开溜!
我竟懦弱至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