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芍药独自进了郡主房间,双手奉上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一近身,淡淡的血腥气息隐隐入鼻腔,乐阳郡主掩了掩鼻:“下手倒是挺快的。”
芍药请示:“主子,这个怎么处理?”
翠儿被绑到城郊一处别院,后半夜就落了胎,那是个成型的男胎,前脚刚被人扔出门,后脚就被乐阳郡主派出去的人带回来了。
“西阳侯府的庶长子,当然是要还给他们家了呀,落叶归根,人死归宗,毕竟这孩子,可是得到过他父亲亲口承诺呢。”
就是可惜了,这个可怜无辜的孩儿,成了这场罪孽里的牺牲品。
芍药依言行事。
两个时辰之后,宁安城郊一处别院忽然起火,漫天大火顺风势熊熊燃烧,一座占地不菲的别院很快毁于一旦,有人趁乱逃出生天。
翠儿跌跌撞撞的拖着残重至极的身子,站在宁安城门外呆呆的望着,已经平坦的小腹里,没了她视若珍宝的孩子。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向她下手的,不是被她破坏了婚事的乐阳郡主,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素有好名声的思贤公主。
要不是今日趁乱一把火,恐怕她会死在那座宅子里,带着满身的冤屈跟仇恨,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那时她好想问问,欢好时许与她重诺的男人,曾说过不会辜负她的男人,到底在哪里,他不是一心只爱乐阳郡主的吗,为什么又要跟一个寡妇公主不清不白?
只是不想为奴为婢,只是轻信了他的话,是她错了吗,翠儿望着川流不息的城门,秋日的阳光那么暖,悬在她的头顶上,却彷佛与她无关。
一阵儿铃铛轻响,清脆的马蹄声跟车轮吱呀声由远至近,嬉笑声从她身后传来。
“这不是郡主身边的翠儿姑娘吗,怎么成了这幅光景啦?”
翠儿木然的转过身,马车上桃红幔帐被一只白嫩的手撩起,媚眼如丝的如意充满了好奇的看着她。
雾胧轻纱月罩水,点点星光曼莹辉,一颦一动媚态必现,如意姑娘,风姿绰约。
“需要我送你进城吗?”如意笑问道。
翠儿垂着头,曾经她是那么看不上这个以色伺人,攀上郡主大腿博得郡主青睐的风尘女,可她如今不得不向她低头。
“那,麻烦如意姑娘了。”一开口,声音沙哑难听,不复以往清脆甜美。
如意咯咯的娇笑着:“自个上来吧,你瞧你一身血污,我胆子小,可不敢碰你。”
翠儿没有反唇相讥,她实在是疲惫极了,忍着一身的伤痛,艰难的爬上马车,找了个角落抱着膝缩在那处。
如意一句也懒得多问,桃花般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鄙夷,她好端端的云锦丝缎车帐,平白占了血腥气,真是晦气,马车幔帐垂下,吱吱呀呀,慢悠悠的朝宁安城行去。
秋高气爽雁南飞,红藕香残玉簟秋,宁安城中依然热闹如昔,更热闹的则是西阳侯府大门口,管家带着一众家仆扯着嗓子的不知道在骂什么街。
仔细一看,原来侯府大门外被人画了无数道镇压冤灵的符,门前地板水洗了几波,干净的扔只鸡上去都得劈叉。